郑穆刚收拾完残局,挽着袖子在草坪上抽烟,突然看见正门里走出来的人。
“池先生,这么晚了你去哪?”
池因没理他,继续往大门口走去。
郑穆捏着烟头跟了上去,却立马被青年侧头望了一眼:“外面风大,你最好把露台上的月季收一下。”
他被这句善意的提醒迷惑了半刻,再回望正门那里没人追出来,他就知道自己不该拦了。
“有车接您吗?”郑穆跟在池因身后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在马路边一边吹冷风一边抽烟的付琛。
池因走近刚才输给自己的男人,拉开车门直接坐在了副驾驶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轻声对还没回过神的车主说:“请顺路送我到金桥医院。”
……根本不顺路好吗?
付琛掐了还剩一半的烟,钻进车里,回了句:“哦,我正打算往那边走。”
池因坐在身边,付琛突然觉得自己的注意力都没办法放在方向盘上了。
身边的青年香腺馝馞,掩盖了一股淡淡的腥甜……好像是Jingye,密封的空间沾满了这种冷感的芬芳。
付琛想摇下车窗,却半天都没动手。他瞥见池因染着粉色的耳廓,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似的,又痒又躁。
“……金桥医院,”付琛清了清喉咙,“你是要去看叶念?”
池因“嗯”了一声,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分明没有什么意为,却让身边的男人觉得绵软得像蜜糖。
付琛的眼皮跳了一下,说:“刚才封盘时白方:王在c3,车在a1,象在d5,兵在b3和c4。黑方……”
“你忘记戴上戒指了。”池因突然出声。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一根断开的琴弦,一时失去了所有的谈论的欲望,只有转向灯在“滴答滴答”地闪着。
病房里,叶念侧着头,诧异地看着门口出现的人。
池因坐在床边,看起来有些疲累,头发软软地搭在脸侧,脸色柔白,淡色的眸子像是无机质的玻璃球,嵌在丝缕红血丝中,毫无情绪可言,将其称之为“空洞”会更合适。
叶念觉得自己被着双眼睛凝视着,迟早会窒息而死。他勉强支起身体,拿起桌旁果盘里一颗鲜艳欲滴的苹果,半挽着袖子,打开水果刀开始准备削给小少爷吃。
池因就静静地看着男人给他笨拙地削苹果,好几次都差点被锋利的刀刃割到了手指。
“你后悔吗?”
叶念因为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质问僵住了身体,他定了定神,继续滑动着手中的刀片。他的这双手埋葬了多少肮脏血腥的秘密,却把小巧玲珑的苹果削得坑坑巴巴,着实惹人发笑。
“我……”他思忖了片刻,正准备回答池因的问题,却被立刻打断。
“你后悔以前为池越楼挡枪吗?”
叶念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手中的刀顺着惯性一滑,割破了他的指腹。
殷红的血顺着伤口浸润在洁白的果rou上,透过细腻的纹理,洇成淡红色的细网。
池因的身体向前倾去,伸手拿起男人手中血淋淋的苹果。他低垂的眸子中闪着细碎的光,可谓是温柔深情,却仿若稍纵即逝的幻觉,在叶念的一瞥中消失殆尽。
他当着叶念面咬下苹果未曾沾染血迹的那一侧,发出“咔嚓”的脆响,然后是牙齿咀嚼的细微响动,口腔内的shi黏的唾ye裹住清甜的果rou,喉结上下一滚,咽入腹内。
叶念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燥热感。他缓缓挪开视线,声音有些干涩:“我重新削一个吧。”
池因松开手腕,一颗浸血的红苹果“咕噜”一声,掉进脚边的垃圾桶里。他的手掌上还沾着透明的汁水,垂流在骨节分明的手腕上,带着一丝色情的意味。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起伏,仍是淡漠冷静,仿佛自己扔掉的并不是什么苹果,而是一颗仇敌的头颅。
叶念不知道面前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仅仅因为少爷吃了一口自己削的苹果,而产生了难以言喻的Yin晦想法。
“不必了,你好好休息。”池因说,“我先走了。”
叶念抬起头,刚准备问池因怎么回去,就看到了靠着门框站着的陌生男人。
他当然认识付琛,只是现在灯光昏黄,Yin翳暧昧,他的神经警觉地判断出这个人的出现有些不合时宜。
疑问在他的喉头滚了几圈,在池因关上门前,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池家宅邸,半夜仍大灯明亮。
池因难以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凌晨,终于在Jing神松懈的间隙陷入了迷蒙的浅睡眠。
他一头钻进树林,身子刷过索索作响的羊齿草,淡红的欧铃兰叶子在脚底打滑。他的帽子歪在了颈后,用松紧带系着。棉麻混纺的衣裤沾满了细小的枝叶,用手拍一拍就能弄掉大半,唯独背后怎么也拍不干净,他的嘴里便开始嘟嘟囔囔起来。
夏季的别墅花园里传来槌球撞击的声音,“咚咚哒哒”。
他感到眼前被一片高大的Yin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