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荒芜,怪异,和无所适从。”
女儿静默地望着他,阳光在她墨绿色的虹膜缀上几颗光点。
“你不喜欢?”
“我会因为读了一本书而寻找一种经历,不会为了一段经历去读一本书。”
主教把书从膝盖上抽走,结果阿彼哀的手就落下来,搭在他腿上。
“你清楚自己寻找的是什么,对吗?”他冷冷反问,然后不理她,开始读那本书。阿彼哀就把手缩回去了。
斜射在两人脸上的阳光开始滑动,火车慢慢驶出月台,然后加速,圣乔治港被抛在他们身后。阿彼哀放下手机,拄着下巴张望车窗外的景色。她看到一座暖黄色的城市,每栋楼房都离铁路远远的,像要扭头逃跑一般;有些房子半截被埋到了地底下,还有的几乎全被湮没,只露出头顶。这个岛上的居民不需要自然光,当他们发现头顶那片天空抛弃了他们,便义无反顾地一头扎入地下。最东端是大教堂之所在,它奇怪地俯瞰这些居民,永远以正确的口吻质问着他们。
当阿彼哀看到这些时,主教也在看她。他越发难以集中注意力,卡夫卡那些晦涩难懂的语句在头脑中织就了一张混乱毫无章法的大网,那些冷着脸的村民一个接一个在他眼前闪过。他缓缓合上书,倒数了两秒,又翻开,竟一个字也认不得了。那张网能够自我繁殖,它的爪牙爬满苍白的纸张,朝他伸出触角,像有了脉搏那样悸动着。主教伸手按在跳动得最明显的一个字上,就在他以为已经杀死它时,它又动起来。突然,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门铃声。但这会儿不应该有乘务员过来,显然,火车包厢也不应该有门铃。主教感到太阳穴一阵钝痛,这时他发现手中握着剃刀,抬起头,在镜中看到脸上沾满剃须泡沫的自己。
“叮——咚。”
“东西放门外就可以了,谢谢!”
“叮——咚。”
“我说过把……”主教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往外走,正好撞上推着手推车进来的弗里茨。
“你……”
“门没锁,大人。”
主教点点头,“那么坐会儿吧。咖啡还是水?”
“水,谢谢。”
“你不做推销员了?怎么改行送外卖了。”
“每周末到堂区做义工。”
“记得你以前好像不爱掺和这些事。”
“人会变的,大人。现在我很喜欢教堂的氛围。”
“不是坏事。”
“是啊,去帮助别人。”
“我记得义工当中有很多……一样失去了孩子的父母。”
“嗯。”弗里茨握住杯子的手来回倒换,“他们都是好人。”
“我在圣三一科学院认识一些人,这两年他们出了特别的抚恤规则,也许可以……”
“不必。约翰生前就不喜欢作弊,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
主教尴尬地笑了笑,喝口咖啡,“如果需要帮忙,尽管说,我会倾尽全力。”
“您还是照顾那个姑娘去吧,她比老弗里茨更需要您。”弗里茨也宽慰地笑起来,“阿彼哀怎么样了?”
“她很好,好着呢,不写作业的孩子最快乐。”
“真好。现在我常常反思: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让约翰那么不信任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出现;在他的欲望需要满足的时候,我回绝了他。我很后悔,大人。”
“弗里茨,”主教察觉到一丝不安,“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知道你不信这个——但天主带走你的孩子,是为了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
“或许吧,因为他的确跟着我受了不少苦。唉,您不要步我的后尘。”
弗里茨推着空推车到门口,“我还有一个问题,大人。”
“说吧。”
“阿妮亚指示您找到我之前,还有没有吩咐别的事?”
没有。
真的没有?
主教突然睁开双眼,他的嘴被人捂住了,确切来说,有人把手指伸进了他的嘴里。他的一只手被扭在背后,另一只被夹在大腿和某人的臀部之间。他保持这个姿势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手脚都麻木了,动弹不得。可即便在一片黑暗中,也能辨认出女儿的呼吸。
弗朗辛湿热的嘴唇正贴在他的耳朵上,察觉到主教醒了,她蓦地含住了他的耳垂。主教偏过头,她就追上来,和他贴得更紧一些。女孩身上传来青春独有的温暖和香水味,本应令人陶醉,但这股味道肆意侵犯着他的神经,充满攻击的意味。
“让我们都保持沉默,爸爸。”她的舌头松开了他的耳垂,低语道,“丹尼斯神父刚喝了杯红茶,已经睡着了。你也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好吗?”
“弗朗辛,你胡闹够了没?”
她把从他嘴里抽出的手指放入自己口中,发出甜美的吮吸声。
主教冷笑着抓住她的手腕,“如果这是在诱惑我——你模仿得太拙劣了,孩子。”
弗朗辛一言不发。主教轻轻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