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韩裴胜正在训斥着柳副官,一旁站着的是今早送韩裴昌二人过来的司机。
韩裴昌知道这是老爷子做筏子给他看,但是他不能不受着,他走过去躬身双手抱拳请安,接着挥手让这两人退下,又示意管家连同守在大厅里的仆人一同退下。然后站直身子,扑通一声跪下,给老爷子行了一个大礼。
韩老爷子被吓了一跳,因为这是有史以来自己这个倔强的二儿子第一次干脆利落的示弱,两人都不说话,僵持着。因为彼此都知道,这一跪不单指今早的莽撞还意味着韩家与皇家联姻的破碎势在必行。
最后,坐在上方的老者妥协了,他伸出手示意面前自己最为之骄傲的儿子站起来,无奈地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厨房里仆人们正在准备着午餐,虽说韩公馆没有那么多富丽堂皇的装饰,但是从厨房内露出瓷砖面的半截墙体,不带一点儿灰尘的地面,以及摆放得齐整的桌案碗橱,特别是玻璃橱门里面的大小听盒,每一个上面都印着外国字,侧面也显示出属于韩公馆的财力。
顺着仆人们脚步来到餐厅,他们将做好的佳肴端上餐桌,桌上除了一个硕大的盛着寻常人家不多见的水果的玻璃缸,就是刚刚端上来的用猩红色碗碟装着的饭菜。
管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回到大厅,刚才争锋相对的父子其乐融融地交谈着什么。将韩家父子二人引到饭桌上时,他还在纳闷平常这时候该回来的大少爷怎么还没回来,暗自想着一会儿打个电话问询一下。
没成想直到老爷和二少爷吃完,大少爷还没回来,也没有报个信儿。可瞧着吃饭二人浑不在意的模样,自己不好多说什么。
心想这一大家子自己伺候了二十余年也没有看清楚他们都在想些什么,要是老夫人在就好了……
吃罢午饭,韩裴昌先去看了看叶馥珊,瞧着她的面色比较今早好了许多,但还有点低烧,再次叮嘱女仆几句便去了书房。
在韩家,一共有两个书房,一个是他的,另外一个便是他大哥的。
外人普遍传言,自己的大哥喜好文学,不好弄枪舞棒,实则不然。他们兄弟二人,虽然相差三岁,但在许多天赋上都遗传了母亲,既擅长诗文又擅长武术,只不过一个跟在母亲身边,一个跟在父亲身边。时间久了,便造成一种刻板印象。在这个家里不喜诗文的,只有自己的父亲,或许是缺什么喜欢什么的缘故,于是他就娶了自己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母亲。
看着书桌上摆着的一家四口的照片,韩裴昌倒扣过相框,起身开始盘点叶馥珊行李里的东西:
两把袖珍的手枪,一个装满银币的布袋和一小箱弹夹。检查了弹夹里的子弹,一颗不少,但每颗子弹都有一个字母J模样的印记,这在国内并不多见,而且手枪样式Jing美很是新奇。想着让手下查一下东西的来源,便把这些东西连同箱子锁进保险箱里。
他做完这些,又去了另一间卧房,床上整齐摆放着一些Jing美的女士旗袍和良莠不齐的男装。
韩裴昌回想着在圣和旅社里那名小伙计描述起叶馥珊这几日穿过衣服的样式,挑选出来放到一边。把剩下的他觉得做工差的衣服单拎出来,准备让手下人丢弃。
做完这些他还是不满足,像是儿时为心爱的小马驹挑选马蹄铁和舒适的马厩一样,他用内线吩咐手下召集了一批裁缝还有百货大楼的经理们,声势浩大地挑选起衣服和家装物品来。
随着各色人员的进进出出,为平常肃穆的韩公馆增添了几分人气。
远离韩公馆,靠近小花园的一座平房内,里面有一间耳房充斥着闲言碎语,这是一间属于女仆们的房间,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开始交流各自探听到的信息。
一个年长一点矮胖的女人,显然是这间房内话题的主导者。
她坐在床上,坦然接受年轻一点女仆的恭维,见气氛差不多了,轻咳一声,那些被临时招募进来当女仆的小姑娘们顿时安静起来。
看着面前小姑娘们一双双充斥着野心的眼睛,这个中年女人暗自发笑。其实她不过就是占了一个资历老的噱头,才得这些心气儿大的姑娘们奉承几句。若不透露几句关于少爷们的内情,想要维持这样的风光可不容易。
于是这位在韩公馆伺候多年还只是一个下等仆人的王妈杜撰完几个不知真假的“秘密”,端着架子任凭其他人怎么哀求,说什么都不肯继续往下说了。
刚刚还安静的耳房,又开始乱糟糟的。一个身影从门口轻巧闪过,王妈眼尖,随口编了一个说辞,出了门。
“呦,瞧这是谁啊?原来是攀上高枝儿的冯丫头!”王妈消息灵通,知道面前这丫头毛遂自荐成了那位叶小姐的女仆,不得不感叹一句好手段。
“王妈好,我不过是凑巧得了二少爷的赏识,才让我有机会伺候叶小姐。”
不等王妈继续发问,冯得酒忙说自己收拾完东西还得赶回去伺候叶小姐。没等王妈反应过来,一溜烟儿跑走了。
王妈看着冯得酒快步离去的背影,心里诽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