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自己被送进火化炉也烧不掉的耻辱的记录!
如今,秦阳,这个素昧平生却惹人爱怜的少年闯来了,他像个小精灵,用林
政自己也说不出的感觉撒下了一张网,不是捕捉现在的林政,而是捕捉林政那颗
自以为已死的躁动的心。
这会引出什麽结果呢?
林政暗中长呼一口气,自己反正是到了这年龄,还会有什麽,既然自己已经
引动了对秦阳的喜欢,就甘愿为他去做吧,只要不会出现那种把可爱践踏成污秽
的接触,自己的心就再为这苦难的爱燃烧一次,烧过,恐怕也就永远是飞扬的灰
烬,再没有复燃的可能了。
「人还在,心不死。」联想起当年「以阶级斗争为纲」年代总是提醒人们对
「阶级敌人」不要放松警惕的这句话,他暗自苦笑。
吃过饭,他赶紧捡点了些必需的物品给秦阳送去,知道秦阳的体温上升,他
又开处方,让护士为秦阳加了消炎药物,然後,匆匆去银行取钱,为秦阳交了医
疗费……回到自己的小屋,已是暮色朦胧。他才觉出,自己很有些累了。他想歇
一下,却睡着了,睡到有人来叫他才醒,竟没做常做的那种乱七八糟的梦。
秦阳的体温持续高热。
他忙赶到病房,紧急地验血、注药,他亲自动手加冰袋,两三个小时後,药
物生效,秦阳的体温下降,安详地入睡。
林政才想到自己没吃晚饭。
匆匆泡了两包方便面,他又找出秦阳的病案记录,考虑第二天投药的方案。
一天、两天、三天,秦阳的病情一天好似一天地恢复着,林政为他买来了饮
料,林政扶他下地走动,林政为他熬了鸡汤,……护士们见了林政,第一个汇报
的,也是秦阳的情况。
秦阳打工的那家工厂的老板也带了礼物来探视,特意来向林政致谢。但他没
提钱的事,也没有「助人为乐」的虚无的歌颂。赵大夫去找他时,说秦阳是医院
里高资历外科专家林老先生的亲戚的小孩,他来看望,是拉关系。
林政感到的,是一种异样的充实。
尤其在他扶秦阳下地走动时,秦阳不自觉地要依靠他,他就感到一条可爱的
同性少年的生命被自己呵护着的快意。秦阳略显腼腆和愧疚地笑着致谢时,他看
着秦阳微凹的那双大眼楮,看着秦阳那动人的高挺的鼻梁,看着秦阳那充满活力
的笑涡,内心就洋溢着说不出的欣然和安慰。
每次查看秦阳的创口,都给了他一种欣赏秦阳健硕的生命之美的满足。他感
到了一种异样的占有的满足。只是,他克制着自己的一种冲动,他想吻他,想拥
抱他,但他克制着。
(9)
秦阳恢复得很快,已经能下地活动了。
他知道了林政为他所做的一切。但他是个口讷的孩子,他多次想对林政说些
热烈的感激的话,但一张口就涨红了脸,语无伦次。
林政就笑着栏住他,他不要听,他从秦阳的眼楮里读出了真诚,他感到足够
了。
那天,林政被赵医生拉着去给防疫站老刘的亲戚看病,去了一整天,回到医
院,赶着到病房去看秦阳。
秦阳却坐在走廊里朝门口张望着等他。
秦阳几乎是不自觉地一把就拉住了他:「我,我想了您一天了,……」说着,
眼楮里竟噙着了泪花,林政心里也热烘烘地莫名的发软。
「吃过饭了吗?」林政问他。
「……」秦阳点了点头,他若有所思地抓着林政的手,好半天,他才涨红着
脸抬头:「林大夫,我……我不知道是不是高攀,我……我想认您做……做我的
叔爹……」
温流冲荡着林政,他被兴奋陶醉了:「好,好啊,我愿意……」
「可,没有旁人的时候,我……我想叫您……爸……」
「啊,……」林政被突袭的幸福感拥塞了喉咙,他什麽也说不出,只是拍着
秦阳的肩。
「爸,以後,我走到天边,也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好孩子,不要说了,什麽也不要说。」
是啊,什麽也无需多说。十八年了,林政孤苦地活着,他的爱奄奄一息,现
在,他重又拥有了爱,一条活生生的同性生命对他的真挚的爱,虽然秦阳把他视
为父辈,虽然有着他对自己克制的不可逾越的那道屏障,但他所爱的秦阳也爱着
他,是他不敢去奢望的敬爱,十八年後终于出现了,他感到满足,……「秦阳,
打针,……」有护士在病房里叫。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