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敬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孟纾丞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但随着时光流逝,他知道自己手中的筹码也随之一步步减轻,主动权早已旁落。
而他此刻的境况,外头该知道,也都知道了。
恐怕现在即使孟纾丞不要他的命,也有人想要他永远开不了口。
他对锦衣卫说:“帮我请孟阁老。”
不止济宁官署,整个济宁城都格外嘈杂。
乌鸣山沉船的商户有大量的过路的外地商户,不过济宁官府提前向其他州府送去了消息,他们看到当地官署张贴的告示后连忙带着车队骑着快马赶来济宁领失物,因此济宁几条主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马车寸步难行。
卫窈窈掀开车帘往外瞧,大家并没有太过高兴,便是有笑容,眉眼间好似都带着苦涩。
望着茫茫人海,卫窈窈心尖忽然刺痛,不知其中可有她的家人。
卫窈窈有一瞬间的冲动,跑出车厢,站在车辕上,冲人群大喊一声:“快来瞧瞧,我是谁家的!”
卫窈窈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她吸吸鼻子,苦中作乐地想要是她真这般做了,大家怕是都以为她得了疯病,就算瞧着眼熟,都不敢来认她了。
她扯唇干笑了一声,放下帘子,坐稳了,不忍再看。
红玉挤在人群里,她身形轻盈,一个没站稳就被人chao卷着往前走了两步,渔娘眼疾手快地把她拉回身边:“你跟紧了。”
红玉大口喘息着点点头,大声和她说:“我会注意的。”
渔娘个头高,甚至比同龄的男子都要高,她眼尖地瞧见了从官署里出来的崔大郎,冲他挥了挥手,拉着红玉走到角落里等着。
“我问了官老爷,他那儿一共有三十五户卫姓的物品,只剩一个徽州纸商的财物没有人领取。”崔大郎把红玉写给她的纸条还给她。
纸条上大大地写着一个“卫”字,崔大郎兄妹两个不识字,红玉只能用这个方法让崔大郎帮忙寻找。
从乌鸣山搬回来的物品,只有一部分刻有标记,更多的是没有标记的。
有标记的,需要拿着户籍凭证按照自己的姓氏去挂有姓氏旌旗的仓库领取。
没有标记的就麻烦了,本朝法规规定凡离家外出去一百里以外的地方都要有里长写的路引,因此要想拿到补偿,就需要出具一份由里长亲笔所写的承认他办理过路引的文书,还需写一份自己丢失物件的清单,衙门按照清单的四分补偿,再另贴五吊钱。
虽然有漏洞,但这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卫家的除了特别贵重的物件,其余的没有做标记,而被卫窈窈带出来的,也只有一些金首饰刻了字。
红玉他们三人天没亮都进城了,趁着人少的时候翻找过存放着没有标记的物品的仓库,红玉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生怕有遗漏,但还是没有看到卫家的东西,也没有守到卫窈窈,等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人挤人了。
好在红玉提前托崔大郎帮她去有标记的仓库里看了看,又是一无所获。
“那你打算怎么办?”渔娘问红玉。
红玉手里的金镯子已经被她典当了,手头有了钱,她心里还是原来的打算,她说:“我准备回江Yin。”
她还存着幻想,说不准祎姐儿也回江Yin了,总要回去看看的,就算没有,家里的人还不知道姐儿出事了。
而且估摸着柏哥儿和满哥儿正在回程,再与他们商量进一趟京城,毕竟她和姐儿走散前的目的地就是京城。
“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护送我回江Yin?”
他们这对兄妹也不是每日都能捕到鱼,生活实在窘迫,她给他们银两也不要,只收了帮她买药的钱,她想帮一帮他们,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一人六十两,定金先给你们一人十两,剩下的等我到了江Yin就给你们结清,行不行?”
“行……”崔大郎刚要应下,就被渔娘拧了一下后腰。
渔娘有些不敢相信,六十两,她不吃不喝也最少要五年才能攒到:“你确定?”
“正常请两个镖师也是这个价格,”红玉看出他们的犹豫,想了想说,“便是不雇你们,我也会找旁人,更何况你们身手好,我与你们也熟悉,途中有你们照映,我更自在一些。”
“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渔娘知道这个价钱还是她们兄妹占了便宜,但她们现在也的确缺钱,总归不是白得的,心里稍安,便没有再犹豫。
红玉有过坐船的经验,知道船上什么东西都紧缺:“我们留两天时间准备行李,大后日动身。”
渔娘点头:“好。”
*
“他都交代了?”秦靳舟在南监外等孟纾丞出来。
孟纾丞将霍敬写的供词递给他。
“申维和暖香阁?就这些?”秦靳舟翻了翻供词,皱眉问。
“再深的,凭他现在的品级应该接触不到,”孟纾丞淡淡地说,“申维……”
秦靳舟冷哼一声:“申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