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纾丞有了上回的经验,先翻了一次身,弄出了一些动静,才开口:“又睡不着?”
他用半打趣的语气说:“还是我的手失效了?”
卫窈窈像是很松了一口气,放开他的手臂,抱着竹夫人爬起来盘腿坐着。
“都不是。”
孟纾丞不知道她大晚上的又要闹什么,摁了摁额头,撑着手臂起身,与她面对面坐着。
“孟晞,你说会不会有人从下面爬上来?”卫窈窈探身,凑到他耳边,声音轻轻柔柔地说。
耳垂shi热,她浅浅的呼吸打在他身上,孟纾丞搭在被褥上的手指微颤,喉结微动,道:“有锦衣卫看守各个暗道出口,不会再有人进暗道。”
卫窈窈往他那儿靠了靠,揪着他的衣袖,声音又压低了几分,似乎害怕被别人听到:“那,那那种东西呢!”
孟纾丞才发现这世上也有他听不懂的东西,乌黑清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看着她若有所思。
卫窈窈有些着急,用一种他怎么这么笨的神情看了他一眼,抬起胳膊,两只手在他面前打着波浪,声音起伏,发出奇怪的音调:“呜~~”
孟纾丞本来还不懂,甚至觉得好笑,不过自身的教养让他克制住了笑意,认真地看她,直到看到她紧张兮兮的眼神,脑海鬼使神差地闪过一道灵光,一瞬间哭笑不得:“这世上并无鬼怪。”
“哎呀!”卫窈窈闻言,跟炸了毛一样,飞快地伸手捂住他的嘴,漂亮的眼睛瞪着他。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仿佛彼此可以数清对方的睫毛,近到眼睛瞳孔里只照出对方的影子,孟纾丞温热的唇瓣紧紧地贴着卫窈窈的沁凉的手心,卫窈窈有些不知所措,竟忘了要说什么,也忘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两人就这样看似平静地对视了几息,卫窈窈再次听到了打鼓声,她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孟纾丞的。
孟纾丞沉默着用指腹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卫窈窈这才慌张地垂下手,手臂下意识地缩到身后,两只手藏在腰后,没碰过他的手的手指别扭地挠着另一只手的手心,那手心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痒意。
孟纾丞并不是个太过表露情绪,或者情绪起伏强烈的人,但这是在遇到卫窈窈之前。
孟纾丞慢慢收回目光,微偏头,垂眸掩饰住眼里翻涌的情绪,吁出一口气。
卫窈窈声音有些干涩,语气也干巴巴的:“你不要提他们,万一把他们招来了呢!”
方才滋滋缠绕的气氛荡然无存,孟纾丞眼皮子一跳:“不会,平日少看异怪小说。”
卫窈窈有些不服气,手也不挠了:“那你的意思是,外面的寺庙山神庙都是假的喽,平日里家里祭祀供奉祖先也只是做做样子?”
孟纾丞无声地注视着她。
算是默认,在京城时,他也会陪府里老太太上香拜佛,他对此心存敬畏,但并不相信鬼神之说。
“这些,只是寻常人的心灵寄托。”
“才不是。”卫窈窈记不得她从前的事情,找不出反驳的例子,只能急得气呼呼地说了一句。
孟纾丞用看小孩子胡闹的眼神看她,卫窈窈更气了,忽然想到,她忘记自己的事情,可她听过陈嬷嬷和月娘的故事啊!
“陈嬷嬷说,她现在年纪大了,总忘记事情,先前有只金镯子丢了,难受了许久,后来她去世的阿娘托梦告诉她,金镯子在她家后屋的槐树下面,她次日一早醒来后,过去一瞧,那金镯子果真躺在树下。”
“还有月娘,月娘说她们还在农庄里的时候,她有一次带绿萼去参加丧礼,回来后绿萼发了高烧,她请了她们族里一个老嬷嬷作法,没过多久绿萼的病就好了!”
卫窈窈摊摊手:“你瞧!”
孟纾丞:……
也是他想左了,既然是心灵寄托,她便是信奉鬼神,又有何妨,孟纾丞笑了笑,未在反驳,顺着她的话说:“那如此,你更不必害怕了。”
卫窈窈脸色变了变,小声追问说:“万一来的是个坏鬼呢!”
孟纾丞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半夜不睡觉,坐在床上与人讨论鬼神,他眼皮一跳,轻咳一声,忍着笑:“你未做恶事,不会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是我以前做过呢!”卫窈窈满脸愁容地看着他,甚至有些悲伤,“不过……”
“不过有你在,那些恶鬼肯定不敢靠近我,是不是?”卫窈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仿佛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孟纾丞默了默,神色正经,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卫窈窈勉勉强强满意了,不过还是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总觉得还有些膈应。”
但也安分下来了。
她躺好,把搁在两人中间的竹夫人拿开,眼巴巴地望着他,不经意做出的姿态,却是无声的撩人。
孟纾丞身形微顿,声音有些哑:“睡吧。”
卫窈窈睁大眼睛,非要等他也躺下,才肯闭眼。
还不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