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哥哥带我去江边,我们就在一个没人的长椅处坐了一下午,看春风吹过的柳枝,看刚刚化开的江面上缓缓行驶的小船,天气很好,但是太阳藏在了树的后边。
我头发吹散了,哥哥替我扎上,我跟哥哥说我不想要丸子头,哥哥说想要丸子头他也扎不了,他只能替我扎个马尾。
头发绑起来披在我的身后,哥哥低头和微风一起亲吻我的发梢,曾经我觉得没有比这春风更冷的东西,可此刻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春风更温柔。
我勾起哥哥的手指,转着他无名指的戒指。无名指有一根血管和心脏直接相连,而我就在抬头就能看见哥哥的位置,我望着哥哥的眼睛,觉得那是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
我用指甲轻轻地顺着哥哥手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去捋,哥哥手上的皮肤很薄,尤其是当哥哥的手在阳光下做着不同动作时,青色的血管就会在手背格外突出,我觉得哥哥此刻的手就像Jing灵,又觉得它们依附哥哥生长。
我轻轻碰这些凸起的血管,用指肚的rou一下一下地点敲,每敲一下,就能感觉到哥哥的血ye在顺着这些血管流向全身,好像也流淌进我的身体。哥哥若将他的血ye给我,我必将放在我的心头供养。
我觉得我现在的指甲轻轻用力,都可以把哥哥这层薄薄的皮肤戳破。我坏坏地在哥哥的手背上留下我的指甲印,它们像一个个月牙似的凹陷印在哥哥手背青筋的上方。哥哥就看着我这样在他的手上按也不说话,最后还抬起手背在我的嘴唇上蹭了蹭。
当现在哥哥握着我的手时,我不再觉得痛苦,爱哥哥从来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如果我觉得痛苦,那一定不是因为哥哥,只是因为这个人恰好是我。
可现在我只觉得我是天下最普通的一个人而已,我只是爱我的哥哥,我爱上他是我人生中最不偶然的一件事情。我爱哥哥,所以并不舍得放开他的手,不愿意他离开我一分,更不愿意亲眼看他消失于人海。
这大概是一件全天下都认为我做错了的事情,可我的世界只能听见哥哥的声音,我只能感受到哥哥正在亲吻我的脸颊,停留在我脸上的泪渍变得冰冷又滚烫,风一吹过,哥哥就双手捧住我的脸。
其实在放寒假之前,小鱼曾在班里大课间大家都出去的时候,从书桌下面偷偷地给我递过来一封信,她想让我把这封信帮忙转交给哥哥。
信封是淡粉色的,上面有一道深红色的火漆印,我接过信封,答应了她。
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哥哥给我做的是糖醋排骨,我故意跟哥哥说我不喜欢吃,想喝排骨汤,哥哥过来揉揉我的脑袋,知道我又在耍脾气,挑眉掐起我的小脸蛋让我爱吃不吃。
我顺着哥哥伸过来的方向、把住哥哥的手腕,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钟表似的牙印。
晚上睡觉的时候哥哥抱着我,从后面吹我的头发,问我怎么了。我转过身来抱住哥哥,告诉他没怎么,让他明天给我做排骨汤就好了。
黑暗中我把头埋进哥哥的怀里,房间里依旧安静没有声音,只有从窗帘透过来的一点月光,落到哥哥的背上。
我把脸紧紧贴着哥哥睡衣的布料,咬着衣服棉布的一角,闷闷地小声问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哥哥轻笑,手指停止拨弄我后背的头发,低下头来,与我额头相抵。哥哥用鼻尖蹭我的眼睛,我抬头闭上了眼,只听到了哥哥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然呢?”
那封信最后在我的房间里留了十几天,压在我书架最下面的角落里,从来没有拿出来过,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它拿出来。
最后我还是把信还给了小鱼,并告诉她哥哥拒绝了她。我在走的时候递给了她一包糖果,她问我是哥哥给的吗?我抱住了她。
回家洗完澡后我就躺在床上,等哥哥出来,哥哥每次都是先给我洗完然后他就去洗。家里的钟表换成了静音的,我跟哥哥说把窗帘换成了不透光的,我就在床边开了一盏小夜灯。
哥哥出来,头发还没有吹干,一只手正在用毛巾擦头发,一只腿就半跪在床上低头来看我。床头的灯光映得哥哥的脸也是暖黄色的,我朝着哥哥伸手,哥哥就抓住我的手心,一起放在床上。
我轻轻地按摩着哥哥的手指,用我的食指和拇指去捏哥哥五指的每一个指关节,从哥哥每根手指的最底部、一点一点地向上移,好像在测量哥哥每个指关节中间手指骨的长度。
我摸着哥哥圆圆的指甲盖,把他的指尖放在我的嘴边轻轻亲吻,我抬头,逆着灯光去看哥哥的眼睛,我问,“哥哥,如果将来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没有伴娘怎么办?”
哥哥也反手轻轻地捏我的指尖,低下头来与我接吻,略微chaoshi的头发贴到我的脸颊,哥哥最后吻在我的额头,低头看着我的眼睛笑着说,“我们念念什么都有。”
我闭上眼睛,此生只愿在哥哥的海洋沉溺。
结婚的那一天,哥哥真的跟我一起走进了教堂,他牵着我的手,在后面拾起我掉落的纱,再过来吻掉我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