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为黑夜压倒,却有一线天光穿透封锁照亮野草蔓延的广袤土地。
关外野村,劳作的百姓已经开门忙活。
一个妇人赶着几头羊往草原,忽然瞧见两个影子。
她悚然一惊,回头看,原来是一男一女,皆是少年模样,却白发满头,眉目之间隐约有着相似的英气,生得俱是貌美惊人,出现在这黎明的荒野,恍若两个艳丽的鬼魅。
妇人羊鞭都掉在地上,那两人依偎着走近了,少年拾起羊鞭递给她,手指修长如玉,指节分明,端的是优雅有力,连带着着平凡的鞭子都金尊玉贵了起来。
和这野村格格不入的少年少女,恍若天人降临。妇人颤抖着手诚惶诚恐接过鞭子,开口用带着口音的官话招呼两位天仙下凡般的人,声音却藏不住的畏缩:“您,您二位……”
少女却用方言安抚她:“大娘,我们是出使西树的使臣,陛下仁慈,为生民计欲与西树互开商市,我等奉命出使西树,却遭西树迫害,匆忙之中逃了出来,我二人与队伍分开了,流落至此。来此是想问有无载具,马车骡车等皆可,以便赶路。”
她说的虽然是方言,用词却仍充斥了太多书面用语,妇人听得半懂不懂,少年便又给她解释了一番,妇人这才懂了。
西树烈照常有战事,边关百姓深受其害,日常无事便要骂几句西树,这下又出了这种事情,妇人当即咒骂起西树来,先前的拘束都消去了几分。
妇人意犹未尽地骂完,带着他们去找了村长。
妇人只当他们是异人,村长却知霜发蓝眸为皇室血统的象征,一见便要拜下,被少年扶住,二人说明来意,村长便牵出了自家的马车供二人使用。
临走前,少年嘱咐村长,他在村外放了一匹神骏,望他照料好,不日便会有人来领,另各给村长与妇人一片金叶子,便由少年驾车,少女坐于车内,二人离开了野村。
明玉微坐在摇摇晃晃的车里,昏昏欲睡,忽觉车外嘈杂了起来,撩帘外视,果然是到了一座边城。
明玉霜察觉她的动作,低声问:“饿了么?”
明玉微摇头,想起他在车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便开口:“不饿,只是急回羽都。”
“到了军中,我命人护你回羽都。”明玉霜道。
明玉微目光盯着车外城街,道:“不必了,这座城我记得是宁星寒所守,直接让他派人随我回羽都便可。军中事务繁杂,且需警惕西树袭击,皇兄早日回去坐镇,边关才可安心。”
明玉霜沉默片刻,忽然递进来一个油纸包。
隔着油纸明玉微便嗅到浓烈的香气,勾得她腹内馋虫大闹,打开油纸包,是一块热腾腾的牛rou,还贴心地切成了小块。
明玉微捻起一块牛rou,含入口中,咬下,饱满的吸收了各种调料的汁水便迸开在齿间,牛rou的鲜与嫩也极为鲜明地冲击着舌头。
明玉微慢条斯理吃着牛rou,车外传来明玉霜的声音:“如此,你我便要分别。”
明玉微捻着牛rou怔了片刻,却不知如何回答。
“归途漫漫,”明玉霜顿了片刻,只吐出两个字,“珍重。”
他其实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他能说什么呢?他们不是情人,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妹,他怎能将自己对她的忧虑牵挂诉之于口?
皇室不乏血脉混淆的事件发生,抑或是狸猫换太子之类的Yin谋,可他们象征着荣耀与责任的白发与蓝眸毫无疑问地宣告了他们之间的血缘的可靠性,连一个妄想的机会都没有。
明玉微垂睫盯着手中牛rou,忽然没有了任何食欲,一种轻微的难过涌上她的心头。
两人一时无言,一股滞涩的暗流笼罩在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马车的帘子。
“殿下!”忽然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唤道。
两人齐齐往声音来源看去。
是一个披甲持锐的将军,带着一队卫兵,正在巡城。
这将军一身银甲,帽衔红缨,生得雪肤红唇,秀美清俊,不像个将军,倒像个文人墨客。
此刻他星目湛湛,面带笑意,使人如沐春风。
“星迟?”明玉微唤了一声。
“殿下!”同样的称呼,宁星迟这次却几乎称得上兴高采烈,他眉眼弯弯,眼角眉梢俱是欢欣的笑意。
明玉微招了招手,宁星迟便热切地贴了上来,若非为礼数所拘,他的表现让人毫不怀疑他会拿头去蹭她的掌心,就像小狗乞求主人的爱抚。
“殿下出使西树可还顺利?”宁星迟笑意盈盈,“我爹娘非要把我扔到边关历练,我想着西疆或能见到殿下,便选了镇西军,这不果然见到殿下了!”
说着他又失落了下来:“殿下想必不日便要回羽都,臣便只能腊月回惊过节时见一见殿下了,唉,真想做京官啊,那样便每日都可找殿下玩了……”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明玉微只是耐心听着。
明玉霜的神情从明玉微招乎宁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