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义父。”
一众宫人便就搁下了东西跟着出去,姝和宫静默,半晌,苏林晚突然道:“于祁,你当真不要与我们一起?”
平静无波的脸抬起,于祁却是颔首:“奴婢还不想走。”
不是不想走,是现在,还不想走。
苏林晚终于细细打量了他片刻,从遇见他起,这个年轻的宫人便是这般神色,无悲无喜,亦无欲无求,无惧无畏。
似乎——似乎他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放不进眼中。
可方才王成那一眼,他却将头低得那般谦卑。
苏林晚没有记错的话,那王成眼中,分明带着欣慰,还有得逞的满足。
“我们若是也逃了出去,成启宇定然饶你不得。”苏林晚继续道。
“义父会保下奴婢。”于祁恭谨,没有因为苏林晚的善意动容,亦没有半分动摇。
如此,苏林晚若是再问,便是不懂事了。
倒是外头响起拔刀声。
一身红衣的女子立在殿外,手中执鞭,堪堪抬起眼来:“我要进去见他。”
“苏小姐病着,不能见人。”于祁道,“请回吧。”
“我不见她,我要见的是你们的皇帝,成启宇。”沁珂与禁卫对峙,“他们说,皇帝日日守在这儿。”
“公主,”于祁直起身来,“明日是陛下大婚,今日不得与苏小姐相见的。”
“……”沁珂垂发遮了一些额角的乌紫,一双异瞳似是困惑,“你糊弄我。”
“这是大霂的习俗,”荣氏从殿内走出,“公主寻人,可是为了翟大人?”
“我是翟游的妻子,”女子一身戾气,染得红衣更盛,“他们却说翟游将我献给了皇帝。”
这话若是寻常女子,定不会大喇喇说出来,可是这涂兰公主却说得清清楚楚:“这也是大霂的风俗?”
“公主入宫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荣氏不答,反问道。
“他没有说。”沁珂说罢,却是抿唇。
荣氏了然,怕是翟游送她入宫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
或许,连哄带骗了也说不准。
“公主为何不去找翟游,却要寻陛下?”于祁道。
闻言,那公主却是冷冷肃了面:“君要臣死罢了。”
她来到大霂,知道的中原话不算多,这一句,她却曾听翟游念过。
兄长告诉她,来大霂是要找一个依靠,杀回去,让那些千刀万剐的家伙跪地求饶。
可是兄长却没有告诉她,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依靠。
“公主。”殿内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沁珂抬眼,却是见得一个瘦弱的女子出来,宫门前的夫人立时就上前去扶,这个人,她认识。
听说她在承安门前自.戕,伤得很重。
她以为不过是传闻,此时一见,才晓得她是真的不大好。
她一身素衣,被夫人一把扶住,摇摇欲坠,身形不稳,沁珂皱眉:“你明日便要嫁给这大霂皇帝了?”
“是。”
“你答应了?”沁珂看她,“你也已经有夫君了。”
苏林晚嗯了一声:“但他把我休了。”
沁珂突然就沉默了,翟游,还没有与她休书,更没有和离。
片刻,她复又隔着禁卫问:“那你甘心吗?”
殿门口的女子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苦了脸:“你觉得呢?”
分明伤得很惨,她这般模样却是将沁珂逗乐了:“那怎么办?”
“找个机会逮着他,好好打一顿。皮痒的人,打几顿就好了。”
红衣女子愣住,下一瞬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好,那我一定等着看你怎么打他。”
那红衣姑娘离开,荣氏赶紧将人扶回床上躺下:“你怎么出来了,不好好养着,晚上哪里有力气。”
“你看她怕是想要与成启宇拼命的。”苏林晚叹息,“现在还不是时候,总该要劝一劝。”
“自身难保了,还想人家公主。”荣氏难得唠叨了一句,“她还有兄长。”
“娘没听过一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
“……”
“是不是发现你女儿学识越来越渊博了?”
“你就不能闭嘴好生养养神?”
“啧。”
夜半,整个宫殿似乎都陷入了沉睡,姝和宫外的禁卫森森,唯有内殿窄窗可行,苏林晚撑着力,脸上净是虚汗。
好容易落了地却是踏上了枯枝,那禁卫猫一般,警醒往这边看来,半晌才重新巡逻。
于祁走在前头,压低声音:“小姐,要快!”
荣氏心疼,苏林晚却是握紧她摇头:“走。”
一行人疾行,苏林晚伤的心口,本就喘不顺当,这会儿更是艰难,密道在昭和殿外,里头竟然还亮着灯盏。
青石板沉重,于祁抬手掀起:“小姐,夫人,这儿。”
他胳膊微微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