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必然只有朕一个了。朕欢喜你这么多年,你又可曾明白过?”
苏林晚胸腔翻滚得厉害,只能闭了闭眼压下,半晌,终于沉了声:“我想我娘了。小时候生病,都是我娘陪在身边的。”
这次,成启宇却是沉默了。
苏林晚突然冷冷一笑。
“你笑什么?”
“我笑陛下说得好听,我已经是个半死的人了,竟是连着唯一的愿望陛下都不叫实现,这就是陛下的欢喜吗?”
又是半刻,床边人终于道:“好。你病好之前,朕会叫荣氏入宫陪你。莫要忘了,后日,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
“陛下这是要娶一个废人?”
“你躺着便是,礼数不过是虚的,朕上不拜天下不拜地,更不会叫你死。”成启宇看她,“只需你与朕合饮一杯合卺酒。”
苏林晚别开眼去:“我累了,陛下请先回吧。”
“好。”成启宇干脆,便就起了身来,“你能想通,朕很开心。”
想通?
直待人出去,唇角终于沁出一丝冷意。
晚些时候,于祁进来伺候她喝药,一并进来的还有一个妇人,苏林晚并不能直接起身,只一眼,泪便落了下来。
“晚儿!”荣氏冲过来。
苏林晚略微抬眼,于祁将药递进荣氏的手中:“苏小姐不喝药,还请夫人多劝着些,莫叫陛下担心。”
荣氏接了药碗,眼中却是冰寒,正要说什么,却听床上人唤了一声娘。
“晚儿。”荣氏这才赶紧过去扶了,“你怎么会……怎么会傻到……”
“娘,”苏林晚虚弱地拍拍她的手,“我没事,我有分寸。”
“你有个狗屁的分寸!”瞧瞧,这个小妇人,明明这几日已经憔悴如斯,竟然还能开口骂人,大家闺秀出身的人,怎么这般粗鲁,只是苏林晚惯来打趣母亲的话这会儿却是.想说也没劲说了,只是笑着。
“还笑!”荣氏垫了些枕头,一口一口给她喂药,边喂边哽咽,“娘晓得,你是为了救娘。”
“娘真是聪明。”
荣氏盯她一眼,叹道:“你爹那日参加翟游的婚宴,却不知那酒中是下了毒的,是一种控制人的蛊毒,翟游那大婚有蹊跷,几乎全京城的官员都去了,如今,怕是朝中大臣,皆为那小子控制了。”
“蛊毒?”苏林晚闷咳一声,“会如何?”
“若非定期跟他拿解药,会万虫噬心一般痛苦。”荣氏却是安慰道,“无妨,我与你爹说了,这点小病小痛,忍着便是,死不了。”
“……”苏林晚愣住,“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对爹狠心呐。”
“甭打趣你娘。”荣氏喂完药,将碗放下,“不然还能如何?倒是死了一个,杀鸡儆猴吧,你爹不同,你爹将将中毒,总还有些活头。”
“成启宇的意思,你们知道……知道……”
荣氏往外头瞥了一眼,于祁站在门外。
苏林晚点了点头,荣氏惊讶,前一时她还想要骂那宫人,此番不知竟是可信的,斟酌半晌,才道:“有你在,成启宇放心,所以如今主要还是想要你爹去控住临北大营,并无生命危险。哼,他也不怕毒用多了,最后这大霂留下的全是傀儡,做个傀儡头子,他舒服在哪里?晚儿,我们是知道行迟下落,可那是唯一的希望了……”
“是中南。”苏林晚压低声音。
“你爹说了?!”荣氏提声。
“成启宇不知道。”苏林晚摇头,“娘,爹要我带你逃走。”
“荒唐!”
“不,”苏林晚抓住母亲的手,“娘,只有我能带你逃走了。”
“……”荣氏不可置信地看她。
“后日成启宇要娶我,依俗明日他是不能见我的,否则不吉利。”苏林晚认真道,“明晚,明晚于祁会带我们去暗道,暗道通往城郊。”
“你浑说什么,你的伤不治了?!”
“娘,你可知道,那成启宇,是重生之人,”苏林晚咬牙,“而且,我是方才才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一个禁锢在宫中一辈子的人,会晓得这蛊毒,还能把禁卫军们变得那样人不人鬼不鬼……娘,我上辈子,大概是做了错事。”
“晚儿,你在说什么?”
席辞说过,等一切安定下来,他要把药谷重新发扬光大,如果成启宇本该禁足于这宫殿中,是她带着去的藏书阁,去的其他地方,那么,只能是她为他打开的罪恶的门。
苏林晚苦笑:“没什么。娘,明晚我们出去,去找行迟。他能救我。”
“你疯了?便是逃出去了又如何?你这个样子,我们出了城郊不久,成启宇的人就会追上!”
“娘,后日便是成启宇要与我成婚的日子了。”
“……”
席辞一定已经发现了禁卫军的不同,行迟他便一定也能推断出爹爹的决定并非自愿,那么,她留在京城,便毫无意.义,甚至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