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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净山上竹林遍布,环境清幽。此刻,竹林内中央竹屋内,却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责问。
“你疯了!”素来都是慈眉善目的紫贤菩萨难得面露愠色,他厉声问着眼前的好友:“阿傩罗汉乃上界佛陀。你岂敢将他私囚在明净山?”
前数日,在伽叶动用“洗髓经”失败后,他便回了一趟自己的道场。本以为伽叶经此一败,是在沉心重想办法助宋情脱离魔道。
可这才没几天光景,他重临明净山,就发现此处气息隐隐有些不对。等他追问,伽叶才如实把所有事情相告。
且不说伽叶与宋情已经好上一事,现在这“战佛”连一个佛界罗汉都说关就关?
紫贤震怒之余,看着眼前这位仍坐着品茗的白衣菩萨,当场又是怒不可遏。
“伽叶!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样的?难不成你要为了宋情,跟神佛两界为敌吗?”
阿傩罗汉被囚只能是一时之事,假以时日,肯定会有神佛发现他失踪一事,只要稍加调查,他来过明净山之事绝会掩不住。
届时,佛祖震怒之下,伽叶岂能脱罪?
面对如此激动的好友,伽叶放下手里的茶,他抬眸看向对方,神情平静,“紫贤,我……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他这么说着,可那双眼中所蕴藏的决绝与悲凉却叫紫贤看着心酸。
紫贤原本还有很多话想责问他,可面对这样一双眼睛,他顿时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根本没有意义。此刻的伽叶,怕是已经做好要为了宋情与诸天神佛对抗。
他错愕片刻后,才抖着声问:“值得吗?”
修行不易,得道不易。九万年的苦心修炼,历经无数艰辛才参悟大道,飞升成佛。跳脱红尘苦海,六根清净,在西方净土得享极乐世界。
这样的功德,是上下三界万千生灵苦求而不得的。伽叶天生佛缘,本该端坐于莲台上,一直受下界民众香火敬仰,普渡众生。
现在,为了一个宋情,他沉沦于情/欲,甚至要自毁一切,这样真的值得吗?
可白衣菩萨只是半垂下眸,露出淡淡的笑。
紫贤心中微颤,伽叶……已经不是佛了。他现在已经沦为普通凡间男子,这样的表情,掺杂了太多七情六欲。
他的这位好友,已经真正沉沦于红尘当中。
伽叶嘴角泛起温柔的笑,“值得。只要是他,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痴儿!
紫贤无比唏嘘,最后他只能闭眼合掌,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不好了,尊者。”这时,明尘从屋外进来,神情慌张,“阿傩罗汉、阿傩罗汉——”
伽叶与紫贤同时望向他,只见明尘咽了咽喉咙,才说道:“阿傩罗汉不见了。”
……
是夜,银盘高挂。皎洁的月光温柔散落在大地上,仿佛给一切都披上一层银色薄纱。
宋情整个人如从水里出来般,shi漉漉的。他趴在伽叶身上,沉浸在欢情的余韵中。今夜的菩萨,似乎……异常的热情。
“是有什么好事吗?”魔物挑着勾人的眼,沙哑着声问道。
可佛没回答他,停留在腰间的手摩挲着,只听到那道清冷却也变得沙哑的男音问道:“累吗?想带你去个地方。”
宋情像是被勾起兴趣,抬头,“去哪?”
眉心黑色莲花被烙下一个吻,男音低声说道:“去了便知。”
阿傩罗汉逃走,此刻恐怕已经到佛祖面前痛陈伽叶之罪了。神佛二界来捉拿他们的天兵天将,也许正在路上。宋情倒要看看,这伽叶如今还想带他去何处。
可当眼前这一座有些陈旧的小竹屋出现在面前时,宋情总是慵懒的神态终于一凛,整张脸完全沉了下来。
这里……是魏河边上,当年他临死之前特地买来的屋子。
“你这是何意?”宋情浑身散出一种低闷的气压。
可伽叶宛若没看见,他执起那只白皙的手,轻声温柔道:“跟我来。”
宋情面布寒霜,却仍是任由他牵着,走近了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小屋。
这里面的布置跟他记忆中的完全一样。可当年,这座竹屋已经在伽叶与重翳决战之时被毁,如今能有这副样子,就只能是有人复原了它。
伽叶环顾四周,只道:“当年你走后,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才将它修复。”
宋情冷眼看他,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那又如何?”
“宋情,我带你来这,只是想跟你说一件事。”白衣菩萨说着,宋情却目露讶色。
只因眼前这位身上金光一闪,竟然变成一位黑发如瀑,身穿红衣的浊世佳公子。伽叶这张脸本就俊美,如今他幻化成凡人模样,简直潘安宋玉也无比与之媲美。
他头上黑发束着髻,一双眼情柔情似水。任何一个人面对这样的目光,都会不自觉沉溺其中。
可宋情一张脸无悲无喜,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