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情瞪着他,一字一句道:“真让人恶心得想吐。”
伽叶只觉得宋情这几句,比任何强大的咒术或者神兵利器都要厉害,一下、一下地击中他的心。
痛,从未有过的疼痛席卷全身,伽叶抖着唇,他想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辩解吗?他没有辩解的资格。
宋情目光就像剑,毫不留情直接戳进他心脏深处。“你以为我与你欢好,是爱你至深?还是恨你至深?”
他欣赏着这张清冷的脸透着痛苦,幽幽地道:“告诉你,都不是。我是想让你知道,你就是个卑劣无耻的佛。”
“你口口声声说□□是妄念、是苦海,那么,我就要叫你亲自掉进苦海里,撕下你这身虚伪的袈裟。”
“伽叶,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你为了你那虚伪的大道,说我当初爱你是妄念,如今你却破了色戒,夜夜和我这魔物交/媾缠绵。”宋情冷冷瞥着他,犹如在宣读判词:
“你根本就不配当菩萨,更加不配说爱我。”
说罢,他举起手中白玉发簪,目光一敛,簪子顿时应声而裂,在空中化为粉尘……
伽叶眼睁睁地看着他毁掉被自己珍藏了这么多年的发簪,心中荒凉无比。他的手想阻止,可刚抬起又颓然放下。
宋情却拍了拍手,淡淡地道:“当年的宋情死了,这支簪子除了让我觉得恶心,也没什么用了。”
低眸,自己身上一袭红衣鲜艳刺目,伽叶在各种纷杂思绪中,忽然想起,那天一夜少年被自己拒绝时,是不是……
也是这般,如同天地瞬间失了颜色般的难受?
对了,当时的宋情还哭了,他是第一次见少年哭得如此悲伤。
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只愿君心似我心。
可是他们的心从来都不相似。
原来,他们一直都错过了……
伽叶凝望宋情良久,最后他深深闭上眼,声音无限悲凉:“既入红尘,便生因果。原来这就是我们的果。”
宋情正想出言讽刺,可突然间狂风大作,上方传来响彻天际的声音,“明净山伽叶菩萨,吾等奉佛祖之命,特令汝交出魔尊宋情,尔后速到佛祖座下陈罪。”
伽叶神情一凛,他往前一步将宋情挡在身后,沉下声道:“他们来了。”
悬在头上的那把剑终于要落下。
宋情勾起笑,反问他:“听到没,伽叶菩萨。你现在可以选择把我交出去,然后去你那西天佛祖面前请罪,说不定你捉了魔界之主,将功折过,还能受到嘉奖呢!”
伽叶没说话,他只是转过身,伸手替他捋过鬓边的碎发,柔声道:“我说过,为了你,我会与诸天神佛为敌。”
话音刚落,他掐指念诀,宋情周遭突然出现一个透明光球,将他整个人包围在里面。
隔着透明屏障,伽叶目光似是不舍,“宋情,待会此处太危险,这传送术会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宋情挑眉,嘴角噙着笑,“那你呢?可不要死。”
伽叶神色透出几分希冀。
宋情笑意更深:“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知道吗?”
伽叶表情凝住。
过了片刻,他勾起一抹凄然的笑:“……知道。”
他欠宋情的这条命,迟早是要还的。
再次掐指念诀,透明光球罩着宋情,瞬间消失在眼前。与此同时,门外狂风烈烈,一股压人的气笼罩在上方。
之前那道声音又再次响起:“明净山伽叶菩萨,速速现身!”
伽叶沉下眼,周身金光一闪,红衣黑发已然不见,他重新恢复白衣菩萨法相。
他走出竹屋,仰头一望,就见天空上方已满是佛界诸将。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为首一位,沉眉怒目,左手握银蛇,右手持剑,此乃佛界一大战将:广列菩萨。
他身边,一名断臂佛陀看到他,立刻高声嚷道:“大胆伽叶,你私藏魔尊,并且破了色戒,与他媾和,甚至还私囚本座。如今佛祖已知晓一切,你若知罪便快快交出魔尊,束手就擒!”
阿傩罗汉目光凶狠,他左右搜寻,却看不到宋情的身影。思及那日断他一臂的魔物,他此刻恨不到将他连同伽叶一起抽筋剥骨。
他转头对着领头的广列菩萨说道:“尊者,这伽叶肯定是把魔尊宋情藏起来了,如此冥顽不灵之辈,吾等不如直接将他擒拿押至佛祖面前,自有分晓。”
广列菩萨却没有看他,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望向伽叶:“伽叶菩萨,佛命吾带领五百罗汉、三千阿弥前来擒尔。本座念尔数万年修行不易,又是我佛界上位佛尊,且盼尔能明白佛祖一片苦心,交出魔尊宋情,随吾等回去,自可免动刀戈。”
到底数万年来,同在妙音寺论法参佛,伽叶菩萨威名自在,广列菩萨也不愿与他动武。
可面对这黑压压的一群诸天神佛,伽叶神情依旧清冷,仿佛此刻他们来找的人不是他。
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