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许晔自觉地跪在承暄惟的脚边,低垂着眼眸告罪。
“奴劳主人累,又失态给主人丢脸,求主人重重责罚。”
这种主动求罚的话自己今天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承暄惟轻轻叹了口气,关切得问了一句。
“有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谢主人关心,奴没事。”许晔依旧低垂眼眸,带了几分沙哑的声音中还能听出一丝丝颤抖。
“那直接回家吧;我累了,开快一点。”承暄惟吩咐司机。
这一世承暄惟一贯不喜欢铺张,所以派来接他的车一向是样式普通都十分低调的轿车;虽然车的内部较普通车略宽敞些,可是空隙处还不至于大得可以跪下一个成年男子。碍着有外人在,承暄惟忍住想让许晔坐上来的冲动,只能不动声色地缩了缩身子,想要给许晔减轻点痛苦。
可脚下的男子仿佛完全没有领情,依旧背着双手低垂着头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让承暄惟看着又是一阵心疼。
“就保持这个体重,一斤也不许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承暄惟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地突然开口。害怕自己对许晔过分关心落人口舌,他摸摸鼻子,又补了一句:
“太瘦了手感不好,晚上抱着睡觉都不舒服了。”
车内依旧鸦雀无声。
承暄惟觉得自己越描越黑了。
刚才将许晔抱下楼的时候,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起上一世他抱着许晔的尸体,亲手为他下葬的那一幕;
一个快一米八的男人,死的时候瘦的皮包骨一般,轻得他一只手就能拦腰抱起来......
这一世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是,主人。”许晔低垂的眼眸一黯,乖顺地应道。
终究逃不过的啊......不是早就该认命了吗?
你还真的期待主人对你能有什么可怜的感情吗?许晔,你就是个用着顺手的工具,艹着舒服的暖床奴隶罢了。许晔垂着的头又往下低了低;
他的主人,他暗恋了十年的人,宁可被折磨致死,也最终没忍心告诉他真相的人啊......
在漆黑中,一滴泪落在羊绒地毯上,转瞬消失不见。
作为承家最小的小少爷,承暄惟从小就在全家人的千娇百宠下长大;当然,也是因此才被惯出上一世天不怕地不怕,放浪不羁又任性的坏脾气来。
怕自家弟弟住不惯学校的宿舍,承暄惟的大哥便在学校附近给他买了个豪华的公寓下来,又依了这位小祖宗的意把许晔派过来陪读,其实就是为了照顾他,顺便满足承小少爷的各种需求。
关上房门,世界又恢复了久违的平静,却难以平息两人心头的千言万绪。
屋内依旧死一般寂静。
谁也不想先开口......开口又能讲什么呢?
上一世那些痛苦的过往犹如隔在两人之间巨大的鸿沟;谁先迈出一步,脚底都是万丈深渊。
还是许晔先开了灯。他飞快地脱下鞋放进鞋柜,沉默地跪在承暄惟面前,动作轻柔地替他一只脚松了松鞋带,又将拖鞋摆在他面前。
承暄惟没有说话,只是双脚微微向一侧挪动了一下,蹭到了许晔够不到的距离。
许晔迟疑了一下,然后心领神会地乖乖地膝行过去,低头,垂眸,双手背后抱肘,摆出一个奴隶标准的姿态,然后微微俯身,贝齿轻轻咬住另一只球鞋的鞋带。
这已经是这一天不知道第多少次不可置信,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心疼了。看着心爱之人小心卑微的样子,承暄惟不禁红了眼眶。
他差点忘了;
上一世,他曾经多少次无理取闹,让许晔膝行着为他递拖鞋,让他口口声声在乎的人跪趴着用嘴为他脱鞋,以至于早就形成了习惯,融入了骨血。
他一直是个很糟糕的主人啊。
他有什么资格乞求原谅呢?
他单膝跪下,轻轻地扳起许晔的肩膀,情不自禁地撩起跪着的男子额角的一缕碎发,露出的额头一片红肿,甚至有的地方露了些青紫。
“阿晔,从前都是我混账,委屈你了。”他低声道歉,柔声安抚;
他鼻子酸酸的。
那个曾经冷清高傲的,在各类比赛活动中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少年,现在只能惶恐地跪在他脚下任他随意欺凌揉捏,由他来主宰生命。
只可惜,承暄惟忏悔的话语在许晔听来只是冰冷的陷阱。按照上一世的经验,许晔总是有不祥的预感;
依照承暄惟的个性,从来都是给一个甜果十个巴掌等着他;
回话错了惹主人不悦,要罚;回话满了怠慢了主人,要罚;不回话触及主人的尊严,更要罚。
“奴惶恐......侍候您是奴的本分,奴不委屈的......请主人明鉴!”许晔身子一抖,背在身后的手心紧张得都是汗,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解释。
“我是真心觉得抱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