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暄惟失眠了。
从许晔身上,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挫败和无力;对许晔,他也是又生气又心疼。
想想这世界上能被他堂堂承家的小少爷这样表白的人也就唯他许晔莫属;可是他呢,将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也就算了,竟然拿康忱那个混蛋出来说事......
便是活了两世心性变了许多,承暄惟也依旧是那个全家人宠爱的小少爷,脾气秉性哪是说改就改得了的;于是当下他便火冒三丈,愤怒地踢翻了自己亲手送给许晔的表白巧克力,愤怒地摔门进屋,全然是将自己发誓对许晔好的豪言壮语抛之脑后了。
“做奴隶做的那么开心,那你就继续跪在老子脚下做一条狗算了,可别说老子没对你好。”承暄惟嘟囔着,飞快地冲了个凉躺在床上,反手就把灯关了。
可是他却睡不着了。
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想到那个人会不会害怕自己生气而不敢回屋睡觉,承暄惟突然后悔了。
他终归还是心疼许晔的。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想偷偷开门瞧几眼,却突然听见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好像哗哗的水声,又好像衣服布料的摩擦声。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过了几分钟,客厅的灯熄灭了。
好家伙,他还在这瞎担心什么呢?承暄惟觉得自己愚蠢极了。
原来如此。
看来装出那副害怕惶恐的样子只不过是为了拒绝自己还不忍心罚他而已吧;自己呢,还在这傻乎乎地为他担心。
不过这的确是他认识的许晔;上一世,他也是这样不声不响地离间他和康忱的;虽然目的是好的,但手段不可渭不高明。
许晔是极聪明极有能力的;若非许家被报复的时候他年龄还小,他也绝对落不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给他这个什么都不会,脾气还不是一般地大的小少爷为奴,真的是委屈他了。
叹了口气,承暄惟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却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他辗转难眠,最终直至凌晨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许晔同样彻夜未眠;只是与承暄惟大不同,他是不敢睡。
重生回来,他倒是第一次看主人发这么大的火,心里不知道有多惶恐。他维持着跪拜的姿势卑微地等着主人的发落,却只听见房间内传来一阵水声;再之后,房间的灯已经灭了。
只留他一个人跪在客厅门口一脸茫然。
考虑了半晌,他微微挪动了身子,悄悄地跪行去厨房将明早准备榨豆浆的黄豆洗干净泡好,将茶几上散乱的零食和游戏手柄收拾干净,最后又将门口脱的乱七八糟的鞋子摆好。
最后的最后,他重新回到客厅中间,呆呆地望着被打翻在地的巧克力出了神。
他悄悄膝行到跟前,将盒子翻过来,里面的巧克力已经几乎看不出它们本来的样子。
礼盒是被打翻在地的,写着他名字的粉色巧克力酱尽数都黏在了地板上,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了;许晔小心地将他们一块块捡起来放回礼盒,连碎成小块的都被他重新拼回了原来的形状。
手指轻轻沾了地上些许粉红色的,曾经以他名字形式存在的巧克力酱,许晔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甜丝丝的,却有种苦涩从中蔓延。
曾经他有多期待这份爱,现在他就有多害怕;承暄惟也许一时兴起,而所有的后果和代价最终都要他来承担。
他担不起,更没有资格接受承暄惟真假难辨的表白。
他最终还是去找了一块抹布将地上的糖渍擦掉了。他回到房间将巧克力礼盒放在桌子上,又换了一身衣服,关了客厅的灯,在漆黑一片中跪在承暄惟的卧室门口,蜷缩着身体等待天明。
早上五点半,许晔准时被兜里的手机震动声音吵醒。他微微挪动了一下,浑身的剧痛让他差点呻yin出声,赶紧咬了嘴唇,只怕影响到主人休息。
虽然是六月,早晨的凉爽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发冷,喉咙疼,头晕乎乎的;许晔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烧了。他勉强抬起几根手指摸摸额头,触及之处微微发烫。
重生后各方面都没什么长进,身体反倒是被娇惯得越发娇气了。许晔苦笑着咧咧嘴,突然压抑不住地咳了两声,看着房间没有任何动静才放心地又咳嗽了两下。
就算是发烧了,该他做的事情一样也不敢耽搁。许晔忍着膝盖处剧痛颤颤巍巍地爬到厨房,开始忙活起承暄惟的早饭起来。
承暄惟是被一阵机器的轰鸣声吵醒的。
因为和许晔赌气,他愣是失眠了一整夜,直到天微微亮才睡去;刚睡着就被吵醒,他心情自然好不了,迷迷糊糊地穿上拖鞋朝着声源处走去。
“吵死了,让不让人睡觉了!”他猛敲厨房门,吓得正在给承暄惟切水果做沙拉的许晔手一抖,菜刀在手指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来不及清理手上的血迹,许晔扑通跪下,膝盖的剧痛让他瑟缩了一下。
“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