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知道过了几巡,心情却变得越发烦躁。
借着上厕所的借口,承暄惟独自一人来到酒店的阳台。
承暄惟没有开灯,就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黑夜中。
六月的夜晚褪去了白日的炽热,沁凉的晚风簌簌,吹拂在承暄惟喝得微红的脸上,带走了一些醉酒的烦躁。
头突然疼了几下。承暄惟无奈地揉揉太阳xue,苦笑着咧咧嘴。
果然伤心酒醉人啊,他叹气;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经不起打击了?不是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偿还上辈子犯的错吗?
他转过身想进屋寻找那个挚爱的身影,却突然感觉脚边踢到了什么。他低下头,却看到自己时时挂念的人就跪在自己脚边。
“主人。”许晔垂着头跪在承暄惟身侧;见吓到了主人,连忙惊慌地俯下身叩首,动作标准地挑不出一丝瑕疵。
“你怎么在这?”承暄惟吓了一大跳。
“奴惊扰到了主人,求主人恕罪,”他乖顺地回话。
“奴看您去了阳台,便自作主张地跟过来了......”他略直起了身子,小心地建议:
“虽然是夏天,晚间吹风也是容易着凉的.....求主人进屋吧。”
“好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快起来吧,地上凉。”承暄惟赶紧答应,看见许晔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上叩首顿时心疼地不得了,手忙脚乱地想把他扶起来;可许晔却难得执拗地反抗了承暄惟的命令,反而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的裤脚。
“你这是做什么啊?”承暄惟又气又急。自从他重生过来就免了这些糟践人的礼数,许晔虽然战战兢兢却也一直遵从,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
“求主人恕罪,奴真的不是故意的。”许晔拼上主人对他最后的一点宽容,却害怕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奴以下犯上伤了主人,求主人责罚。”
承暄惟总算知道许晔在怕什么了。
只是他觉得许晔最近似乎变了。自他大学前夕穿越过来他便带着许晔搬出了承家,却从来没苛对于他;而许晔也同上一世一般,虽时运不济被家里人卖进承家做了家奴,骨子还是带了些曾经的冷清和高傲,虽然对他也很恭顺却从不谦卑......只是他那时候太混账,常以捉弄为难他为乐,扬言非要折了他的傲骨不可。
也就是三月以前,许晔自大病一场之后性情变了不少,敏感了许多也脆弱了许多,面对他时眼神躲闪也时常带着惧意。
若是这都发现不了问题,那他也太后知后觉了。
他只是......不愿意认清这个现实。
“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不是你的错。”承暄惟压低声音道歉。他下意识地想将脚下的男人拥进怀中,手顿了顿,还是只轻轻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感受到了男人骨子里对他的排斥和惧怕。
“不 ,不是,奴有罪......是奴身份低贱,不配接受主人的爱。”虽然不知道承暄惟对自己这么温柔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许晔还是诚惶诚恐,谨小慎微地回答。
“求主人重重责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许晔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于是下意识地仰起脸,却依然低垂着眼眸不敢看承暄惟的表情。
能给主人甩两个耳光消消气,说不定还能少罚几鞭子呢。
许晔闭上眼睛,等待痛楚的降临。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夏夜的晚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低鸣。
良久,许晔听见承暄惟苦笑了一声,语气轻柔却让他瞬间抖成筛糠。
“阿晔,你也是重生来的,是吗?”
承暄惟的话便是那雪上又新结的寒霜,让许晔浑身的血ye冻结,在炎热的夏天瑟瑟发抖。他一哆嗦,手不受控制地松开了主人的裤脚。
感觉到自己脚下的桎梏消失了,承暄惟眼中闪过几丝痛苦,仿佛挣扎在现实与回忆中难以脱身。他向前了两步,身子倚靠在门上。
“是啊,我怎么会没想到,”他自嘲地笑了笑,目光涣散地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
“康忱原来最喜欢这款栗子味的冰激凌蛋糕,我常常陪他吃,渐渐也就爱上了这个口味。”
“而这一世没有了康忱,我也没有再吃过了......”
“你还是准确地买到了这个牌子这个口味的冰激凌蛋糕。”
“这怎么可能是巧合呢......”
他带着深爱阿晔的执念重活了一世,本想着护他一世,绝不让他体验上辈子所经历的折磨与痛苦......可一切突然就没了意义。
他的阿晔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了;他曾经如何捉弄他,如何误会他,如何抛弃他让他成为被人人亵玩泄欲的弃奴......
他从不敢回忆他从那个变态聚集的地下俱乐部抱出浑身是血的他的那一幕,他更是无法想象亲身经历那场残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