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骁没想到单钊会跟他说起这个。
对于单钊的父亲单立名,刑骁知道的十分有限。
单钊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单钊还没满十岁,单立名辞了教师的工作后离家打工。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人也从没回来过,只是刚开始几年赚了不少钱。
而刑骁记得很清楚的是,在单钊小学毕业那年,也是他十一岁、刚被刑家接过去不到半年那会儿,有一次他偷偷从莲山跑回筒子楼玩,听到人说单老爷子跟儿子联系不上了,出去找人也没找到,还去公安局报了失踪。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单立名突然断了和家里的联系,此后再没有音讯。
如果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么单立名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真没人能打包票。但单立名上有老下有小,若是他活着,不可能,或者说不应该不跟家里联系。
所以刑骁觉得,这件事上再乐观也就是个失踪,至于能不能活着,活得有多好,真没多大可能。
不过想归想,刑骁不可能傻到把这种想法跟单钊说。
单钊这样的性格,难得豁开个口子跟他说说心里话,他怎么也得照顾一下单钊情绪。
只是还没等刑骁组织好宽慰的语言,单钊已经自己把话接了下去:“刑骁,我想在……我能不能在爷爷有生之年,把我爸找回来。”
刑骁本来垂着脑袋,听完单钊这句话后脖子僵了一下,然后缓缓抬头,把目光重新挪回到单钊脸上,发现单钊也正直直地看着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仿佛有人用刀子,一笔一划把他刚才那句话给刻了进去。
刑骁有一瞬间觉得单钊这句话是特意说给他听的,或者他可能找到了什么其他的线索,不过他不敢问,而且单钊也未必会说。
于是刑骁只好顺着他的话安慰道:“会找到的,一定会的。”
就像台风会过去,chao水会后退。
生与死,也一定会有一个答案。
***
老爷子在医院住了三天,出院的时候天已经放晴了。
单钊本来打算接他一起住,但老爷子说什么也不肯,单钊也不得不作罢。
他想要不干脆自己搬回来一起住,老爷子又说赶来赶去耽误工作,让他不要瞎忙。
于是刑骁没事就去老爷子那里坐着,有事搭把手,没事就玩游戏。老爷子思想很进步,从来不管他,说年轻人想做什么别人是管不了的,自己想清楚就可以了。
九月五号是星期天,单钊单位放假,回筒子楼陪老爷子,刑骁便得了空,拎着他前一天买的水果和保健品去了宰丞家里。
地址还是那个他高三时候去上过课的老小区。
那个小区是二十多年前政府造了专门分配给教职工的,靠附近的几所公立学校都很近,因为住在那里的人很多都是退休了的老教师,所以学术氛围很浓,环境和治安也比普通的老小区来得好。
刑骁老师住的那一栋只有七层楼,楼梯通道狭小逼仄,但是卫生工作做得不错。刑骁凭着记忆熟门熟路地走到了那扇已经有些掉漆的老式防盗门门口,吸了口气后摁下了门铃。
门一下子就开了,像是对方本来就候在玄关那一样,宰丞一见到刑骁就笑了,扯开嗓子回头嚷了一句:“爸,刑骁来了!”然后连忙招呼刑骁进来。
刑骁换了拖鞋进屋,没见到宰雍,便先习惯性地环顾了一下这座两居室的老公房,发现这里这几年应该重新装修过一次,以前的一些老家具没有了,风格也变得现代了些,便猜测宰丞现在是不是还和爸妈住在一起。
“刑骁来啦!快坐快坐!”
宰雍的太太胡静桦动作比丈夫快,听到动静后从厨房探了半个身子出来,热情地招呼着:“丞丞不要玩手机了哈,给你刑骁哥哥拿饮料去!”
“多大年纪了还哥哥……”宰丞小声嘟嚷了一句,动作却不敢违逆,立刻朝摆在客厅和厨房夹角处的冰箱走去,开门的时候还问了刑骁一声喝什么。
刑骁和胡静桦打过招呼后便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了餐前柜上,听到宰丞在问他喝什么,便答了句都可以。
宰雍这时才从书房走出来。
刑骁立刻笑着迎了过去:“宰老师,我是刑骁!”
宰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刑骁,趋于苍老却依然矍铄的眼神里闪过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惋惜有之,释然亦有之,但最后都被一层慈和的笑意囊括了起来:
“嗯,来了啊。”
宰雍拍了拍刑骁的肩膀,把他引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宰丞拿了两听可乐走过来,开了一听递到刑骁手里:“家里就这个是我们年轻人喝的了。”
刑骁笑着接过,道了声谢,没把自己更喜欢喝枸杞泡茶的事说出来。
宰雍瞪了儿子一眼,但并无责备之色,显然这父子二人是开惯了玩笑的。他端着老式的搪瓷杯喝了口茶,问刑骁:“我听说你现在跟宰丞一起,在……手机游戏里搞事业?”
刑骁点点头:“算是服务行业吧,客户告诉我们需求,我们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