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海浪声听了片刻,朱炎风忽然说:“真想知道云盏彻查那张面具,有没有线索。”
黄延启唇:“那不是我用过的面具。”
朱炎风侧头看着他:“你是说,那张面具你没有见过?”
黄延点头,应了一声‘嗯’。
朱炎风说:“所以你才会觉得这是主谋设下的局?”紧接着迟疑:“既然是有意设下的局,为何还要派人冒充那些捕快阻止云盏带人搜查那个山洞……”
黄延只能猜测道:“也许有合谋者,也许主谋与合谋者出现了立场分歧?”
朱炎风想了想,也猜测道:“主谋特意设下这个局,给合谋者一个下马威,而合谋者已经察觉到了,所以派人来阻挠?”
黄延只说自己的见解:“也许合谋者根本不是冲着这个局才阻挠云盏,甚至不知道被下了这个局,他的目的理应是阻挠云盏彻查那个山洞。”
朱炎风好好思考,暂时不言语。
黄延瞧了瞧朱炎风,忽然懊悔道:“我有那么点后悔让你当金陵阁少卿了。”
朱炎风闻言,不由侧头看着他,不解道:“为什么要后悔?因为我……没帮上忙?”
黄延答道:“因为你总要与我谈论这件事,一说便要说大半天。”
朱炎风明白了起来:“原来你是不喜欢我与你谈论这件事?可是我……”
黄延忽然凑近朱炎风的脸庞,一只手抚上他的脸,瞧了瞧他的眼睛鼻尖和嘴唇,令朱炎风一时语塞,只看着黄延近在咫尺的眼神。
黄延轻轻道:“没有必要的时候,我们两人的私事更重要,不是吗。”
朱炎风刚要点头答应,但眼前的这两片桃花瓣却是出其不意地覆上了他的花瓣,令他说不出来,也就不再想说,只微微垂眸,抬手抚在了自己脸颊上的那只手的手背。
黄延便又轻轻靠在朱炎风的怀里,朱炎风也温柔地搂着他,相思相爱以心相照,无需过多言语倾诉彼此的情意。
黄昏之前,朱炎风横抱着黄延,回到青鸾城内,走在径道上,微醺了两刻钟的黄延忽然睁开眼,望了望朱炎风,便好奇着问他:“我什么时候叫你抱着我回来的?”
朱炎风坦白:“你睡着了,我怕你吹海风太久会着凉,带你回来了。”
黄延喃喃:“我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
朱炎风问道:“快到晚膳的时辰,你想吃什么?”
黄延干脆地答道:“先去膳堂。”
朱炎风点头,应了一声‘嗯’。
黄延补充:“你先放我下来,不然我又要在你怀里睡着了。”
朱炎风立刻将他轻轻放了下来,两人一起穿过径道,穿过竹林,牵手登上绵延的台阶,从捷径前往香玄筑。
进入了深夜以后,在沉静的径道上,是两个人两道影子一盏提灯,黄延手中拎着提灯,步履悠然,前往金云楼的路上却不急着赶回这座寝居,只安享着身边人的陪伴。
朱炎风瞧见一两只萤火虫缓缓飞舞过眼前,不由道:“入秋了,竟还有萤火虫。”
黄延回道:“也许是最后的一两只了。”
朱炎风轻轻搀扶黄延的腰,与他小心跨过径道上的大约两寸的青石板间距,又说:“虫子的寿命很短暂,但是能力却超于人,想要结束它的性命并不难,想要阻止它的能力得要费九牛二虎之力。”
黄延问:“你觉得这世上,是人多,还是虫多?”
朱炎风立刻答道:“虫多,而且什么虫都有,甚至有隐形虫。”
黄延说:“每一种虫的族群都远超这世上的人。”
朱炎风接话道:“其实,很羡慕虫群,团结而无二心,也不会自相残杀,人间很难遇见这样的武者。”
黄延回道:“我可不觉得小虫子有值得人羡慕的,击倒人的不是有多厉害的虫,而是不苟同的人心。”
朱炎风轻轻笑了笑:“什么时候来一盘油炸虫儿尝一尝?”
黄延立刻推辞:“这种东西太恶心,你也不准吃,嘴里不能有虫子的味道!”
朱炎风笑了笑:“我不吃,我只是看到膳堂有一道菜,叫爆炒沙虫,还有一种励郡国所产的茶,叫虫茶,是虫子的出恭之物。”
到了金云楼,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了二楼,朱炎风接过黄延手中的提灯,黄延打开寝房的门扉,步入房中。朱炎风替他点燃了灯盏,吹灭了提灯里的火苗,将提灯挂在墙边,回头再瞧他的身影,透过隔断,只见他卸下了广袖衫子、取下了发钗,飘逸柔顺的银白发缕顷刻犹若山中瀑布倾泻而下,令朱炎风着迷,出神看了片刻。
黄延只垂下寝榻的一侧纱帐,忽而想起朱炎风还在房中,便转过身瞧去,但朱炎风已然来到他身后,轻轻将他拥入怀中,覆上他的桃花瓣。
黄延轻轻勾住朱炎风的后颈,与他暗投丁香纠缠了片刻,趁着朱炎风打劫了听户边缘与玉项,十指乱爬脊梁附近与玉藕,随即衣袍都落在了脚边,只剩人本来毫无装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