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黎消失了,他给过我一个号码,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拨打。
年关越来越近,看来今年真的只有我一个人。
季太太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她欲言又止,我知道边黎被通缉的消息传了回去。
季太太不看新闻,不关心实事。
是季长官开始不对劲,他拿出边黎送给他的烟看了很久,最后站起来说丢掉,不能给儿子惹麻烦,季太太才知道边黎被通缉了。
“我没事,找我问了一些问题。”
季太太犹豫,“那你们?”
“我们分手了,在他被通缉之前。”
季太太似乎松了一口气,开始跟我说家里准备了哪些年货,又有哪些亲朋好友需要走动,她还是希望我回去。
“妈,我在这边买了套房子,很小,过完年,你和爸要是不想待在老家,就过来住一段时间。”
季太太惊呆了,我再次撒谎,“嗯,有一套作品被人高价买走,杂志社给了额外的奖励。”
印象中我很少向父母撒谎,他们不逼我学习,也不控制我的人生,总是让我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妈,我爱你。”
将行李打包好,我将作品设置成邮箱定期发送。
开始等待。
我不知道边黎要做什么,他不是不告诉我,我更倾向于他也是经历者。
从他没有登上M国的飞机开始。
计划开始失控。
是柴威的死亡吗?
还是因为我?
我不知道,我不确定。
我背上包去学校交期末作品,做最后的整理工作。
宣兆说,“季桐,大年三十来老师家吃年夜饭。”
我说好,同学们开玩笑说他偏心,同学都走了大半,剩下的这几个都是被老师留下来做额外任务的,大家平时关系很不错。
宣兆笑着说,“你们这些兔崽子,我教你们鉴赏,一模一样的知识,免费的,不收钱,你们哪个有季桐学得好,你们只要学得比他好,我包你们一个学期的饭菜。”
大家嘻嘻哈哈地关上门。
我去见鱼嫱。
我还是没有给她买礼物。
她的家在A市,不着急回家,她穿着围衣跑出来,手上还拿着画笔,指尖沾着一些颜料,一看就是画进去了。
我粘掉她头发上的颜料,微微弯腰在她耳边说,“我要走了,我的黑色妖Jing来接我了。”
她的眼瞳茫然了一瞬,猛地睁大,她哽咽地说,“要幸福哟!”
傻丫头,哭什么,我都没哭。
我打算出去再给季太太寄钥匙和房产证。
算算时间,她收到东西的那天正好是大年三十,看见房产证名字的那一刻,她就什么都明白了,好遗憾,不能再抱抱她,不能跟她说声对不起。
我真的好自私。
可是我降落,降落到边黎的深渊,当他愿意拉住我的手,我怎么忍心说,我不走了?
我去了趟厕所,打开纸条。
一个时间,一个地址。
我将纸条撕碎,顺着马桶冲干净。
登上前往图书馆的车,正是下班高峰期,几站后,我来到一个拥有地铁和公交的交通枢纽中心,人chao如织,我压低帽子顺着扶梯加快脚步。
后面人群传来被挤开而发出的抱怨声。
我跑起来,穿过人群,登上一个即将关闭的车厢,一路疾行,穿过一节车厢后,在关门启动的瞬间从对面跑下去。
换成到另一辆,刚刚好,地铁启动,我看见一些人从扶梯跑下来,从车厢冲出来,冲着我破口大骂,有些人在追,有的人在打电话。
我不敢放松,将手机丢进椅子下面,换了一件外套,第二站下车。
其实没有电影里演得那么惊险,我越早摆脱监控范围越安全。
我面无表情地离开地铁口。
钻入出租车,报了一个地址,然后摘下帽子。
天已经黑了。
我下车后又走了一截,从一个废弃的院子钻进去,穿过残垣断壁,敲了敲门,门打开,边黎将我拉进来。
他紧紧地抱着我。
我们接吻,这个吻急促又凶猛,他撬开我的齿间,用舌尖搜刮每一处,仿佛在确认我的真实。
然后他拎着一只黑色旅行包拉着我从另一个门走出去,他把包丢上去,我才发现是一辆出租车。
直到夜色彻底降临,我才听见心脏激烈地跳动着。
路况不好,我们不能走高速。
中途又换了几次车,有一次是从一个深草丛里扒出来一辆落满灰尘的越野,他彻夜不眠地赶路,让我产生一种被人追捕的紧迫感。
“你睡一会儿。”
“我睡不着。”
“害怕吗?”
“紧张。”
“没事了。”
“那为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