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关羞恼地在床上滚了滚,头埋在枕头里不想出来,又怕压到肚子,委屈地翻回来,不开心地捶捶床垫。宾馆的床很宽敞,不至于像宿舍自带的板床那样束手束脚。他们分别后已经过了凌晨,马路上空荡荡的,也打不到车。云关无奈找了家宾馆,进门的时候还有点做贼般的心虚,害怕又赶巧地撞见周汝叙。
云关毕竟三十多岁,短短的一个晚上过得一波三折,再亢奋也做不到年轻时那么潇洒,关好灯后翻个身就睁不开眼睛了。
他第二天果然没起来,睁开眼睛都已经九点了,好在是国庆长假不用工作,没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伶仃熬一回夜闹得头也不舒服,他浑浑噩噩地洗漱换衣,带着房卡到大堂小妹那儿退房。押金退还的提示音唤回了一点Jing神,他摸出手机看了看,堆了四个未接电话。
第一个陌生号应该是刘除助理,后三个是早上八点刘除打来的,约摸是酒醒了。云关在宾馆餐厅买了杯豆浆,一边打哈欠一边回电话,铃响了几次,那边才接通。
“云关,这两天要不要来我这儿玩。”
他明白发小这是不想提昨天的事,也顺台阶下来闭口不讲。
“我在北湖这边,”他说,“衣服还是前天的。”
“你衣服我这儿还有几件……我先去接你吧,一会儿发个位置给我。”
“嗯,你先挂。”
刘除在那边笑了会儿。
他俩都习惯先等对方挂电话,住一起时还好,上高中分开后偶然打了回电话,云关讲完正事就顺手把手机丢桌面上了,最后是被低电量警告提醒,才发现搭着线能有快三个小时。从那以后就都相互多讲一句,免得谁又傻乎乎地等另一头的人。
刘除这次来换的是辆商务车,开得很低调,穿得也挺休闲。云关照常拉开后座,椅子上却堆了挺多东西,没办法只能换到副驾驶。
他不喜欢坐在前面,总有点不舒服,本来想补觉也没了瞌睡,单单拉下了遮阳板闭目养神,偶尔回刘除一两句话。
“晚上有个展,我助理搞了两张票给我,什么什么珠宝的,我也不懂……听他们吹得云里雾里,不过看了两眼感觉还凑合。”
云关其实有点犹豫。
不是他不感兴趣,只是他发小在艺术方面的造诣实在浅薄。酒会还好,只要是和设计相关的东西那可谓是一窍不通,云关也想不明白青山楼好端端一个烧钱的地方,怎么净租出去给人办这砸招牌的展子。
更别提刘除看中的展子中心思想无外乎是什么“花花世界迷人眼,青山楼外光污染”,“灯红酒绿,花开富贵”。刘除的车,是屡开屡翻,刘除他本人,是屡败屡战,偏偏自己还意识不到败在哪里——他真就喜欢这种姹紫嫣红的味儿!只苦了云关回回竖着进去斜着出来,回家热敷冷敷齐番上阵,撑着酸涩的眼皮怒转朋友圈:
“说出这段话需要莫大的勇气!拉斐尔喝醉后说出的秘密:抵制艺术洋垃圾……最好背下来”
刘除低三下四地给他连着发了五个抱抱。
一个月后又能兴高采烈地sao扰他:“关儿啊,哥哥我又看中个展子!还在青山楼!晚上要不要——”
实在是太要命了,云关痛苦地想。
但他这回还是抱有一点点不靠谱的期待:“……你说的这个展,它是青山楼办的吗?”
“没。”
那还好。
“青山楼老早改名了,现在叫金玉满堂!”
……自甘堕落了啊。
抱着一颗破败不堪的心,云关跟着刘除去逛展,他脸上无悲无喜,心里早已泪流两行。
刘除还在嘱咐他不能喝酒,影响胎儿发育,他想反驳讲讲光污染威胁更大,转发朋友圈的手颤颤巍巍,最后也没落下。
不过客观的来讲,这回的展览还很寻常,不是说普通,长期处于刘除的审美荼毒之下,能见到这种设计真的常规得令人潸然泪下。
云关看中了一条项链,样式有点类似周汝叙脖子上那条,三圈的水波纹链,外围只挂了一块不规则的宝石。他满心欢喜地过去,看了眼价目,灰头土脸地走回来,脸上强撑着个笑,想找刘除吐吐苦水,走近却发现对方身边多了个人。
一米九的个子,还是件低奢的毛衣,脸上那条血性的伤疤没遮,大大方方露在外面。左手端了杯香槟,正和刘除聊着什么。
“关儿,都看完了?”
刘除一般不叫他“关儿”,除非身边不大方便,或者有事相求。云关明白他的意思,说了句“我去那边看看”,便转身离开。
但他又实在无聊,没人交流乐趣少了一半,他也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不像真正的大拿隔着玻璃看看就能原地顿悟。他又绕了一圈,仔细分辨了下,举办展子的人或许真的有点实力,能看见几个在新闻里露过的脸,心里不由得有点佩服。
同样也有些担心这来之不易的门票,他手头太紧了,这几年攒下的积蓄全都白费,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