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关在沉默着。
年轻男孩说完那句就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餐桌边欲哭无泪。人走都走了,他来也来了,云关心一横,端着水嫩嫩的瓜咬了一大口——汁水丰富,甜滋滋的瓜瓤在口腔内爆开,清香味攀爬到鼻子里,实在舒服。可惜有点凉,他不敢多吃,偷偷换到对面桌夹了两块牛排,悄无声息地狼吞虎咽。
展会的果汁调得很好看,有浅蓝色的分层,他正想喝,杯口就叫人按住了,熟悉的声音不瘟不火地在头顶响起:“在艺术展上大吃特吃,是对主人的不敬。”不知是不是云关的错觉,主人那两个字被人咬得很重,有点不明所以的意味。
我又不认识参展商,他在心里反驳。一大块牛rou还塞在嘴里,继续嚼也不是,开口说话也不是。那种奇怪的憋屈感又出现了,他总感觉周汝叙在针对自己,但这或许是他敏感过头,有可能对方就是这样恶劣的人,也有可能只是对方与人相处的一种,特有模式。
好在男人又开始讲话,云关低着头偷偷嚼了几口,飞快地将牛rou吞进肚子,只听到了最后几个字:“知道吗?”
“嗯。”他老实地点头,“知道了。”
“说说。”
“……”
云关心里发苦,他觉得自己可能和青山楼,现在该叫金玉满堂,命里八字犯冲。
他气鼓鼓地义正言辞,硬气得很:“我没听。”
短暂地察言观色后,小心翼翼地抛出真实目的:“再讲一遍……行嘛?”
周汝叙浅浅地看了他一眼,罕见地没有继续为难:“特调的成分很多,容易过敏。”
“姜,蝶豆花什么的。”
“喔。”云关缩回了把着玻璃杯的手,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那还有别的,喝的么。”
“就是单纯的果汁……之类。”
男人正从侍者手里接过一杯香槟,听到这话有点好笑地问他:“烟闻不惯,酒也不喝?”
“……最近身体不允许。”
“我记得我们昨天是在酒吧门口见面的。”
“宫临的橙汁很好喝。”云关臭着脸,想到了昨晚记忆深刻的某瓶红酒,郁闷道,“非常好喝。”
云关以为对方顶多给他接杯热水,没想到是自己被拉着走出展厅,过了两条走廊,进到一个小的包厢里。周汝叙让他自己找地方坐,他则轻车熟路地开了吧台的门,绕到后面从冰箱里捡了几个橙子放到案板上,看样子是要亲手给他做点什么。
云关受宠若惊,大着胆子提要求:“能做的酸一点嘛,像便利店那种。”
周汝叙眼神往这边飘了飘。
“有劳,呃,不,您随意发挥。”就算没那么好喝我也不会说出来的,毕竟是一片好意。
最后的成品意外地适口,周汝叙做了很大一杯,还贴心地挤了三茶匙柠檬汁进去。云关正乐呵呵地喝着,看对方悠然自得地走到他旁边坐着,忽然警觉起来。
“不和你抢。”
云关又变得乐呵呵,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揪掉了装饰用的小勺子舀果粒吃。
“……欸。”他忽然停下,“展会还没结束呢,我们就这么出来了,没问题吗?”
“我以为你会先问这是哪儿。”周汝叙抬起一边眉毛,是个惋惜的表情。
虽然看云关吃憋挺有意思,但他也明白不能把人欺负得太狠,弦崩得太紧总会断掉:“展会是我侄子办的。”
云关回忆了下,参展商的名字好像是叫周什么宇,刘徐介绍过是邻市某公司老板的儿子,亲爹上过几次财经新闻,是个很有名的大佬。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有点莫名其妙,就只是下意识地叹息,哦了一句算是回话,继续慢吞吞地喝那杯果汁。
悠扬的爵士乐从衣服口袋里突兀地响起,云关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接电话,刘除那边找他找得满头大汗,刚接通就急匆匆地问他:“云关!跑哪儿去了你?一会儿有个特殊表演,估计得挺晚结束,你还来吗?”
“我和朋友出来透气。”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二十二点,“演出我就先不看了,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啊,好。我这边还有几个熟人,走不太开。”话筒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男人小声抱怨:“瞧我这事儿办的……”
“你忙你的,我没关系。”云关安慰道。
“等哪回再聚请你吃顿贵的赔罪。”刘除嘟嘟囔囔:“你先。”
云关笑了笑,他理解发小这种突生的变故,毕竟人家需要拿捏的人脉太杂,有时也迫不得已。只是挂断电话开始发愁——这儿离学校太远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
时候不早,得快些动身,剩下大半杯饮料也不能喝了,他看在眼里,心里颇为可惜。
接电话的时候没特意避着周汝叙,男人零零散散地捡了几句也算听懂了大概,这会儿正在查手机,点点头示意他请便。云关规规矩矩地道了谢,转身出了包厢。
过门的时候,银白色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