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了半夜,合眼小睡再醒时,天光未起。
汲江一如君王习性睡在外侧,里面的青年光裸大片肌肤,也不需要锦被暖意,留一手在他肘上,昏沉大梦,让人轻易抽身。
也好,他不打算惊动卿辰。支着脑袋看那Jing致的嘴唇鼻翼翕动平缓,他不自觉紧了xue口,略有些肿痛,是对方温柔,还算细心;不过身上多处痕迹需要好好清理,现在没有气力,等会儿人走了烦劳李春甫安排便是。
想想后来混乱时他也管不了太多,但卿辰及时撤去,只脏污了腹上一片,没有随心所欲真弄在里面。起来扯了对方衣物揩拭,汲江自行穿中衣,随手摸了两件披挂,外头风凉,还得抓住厚实的衣襟。
不论卿辰到底是不是有情之人,这龙子若从卿家出来,不合适。不能为了一时心动,忘了缰绳紧握的苦处,他走到外间看那桌上凤髓茶,又在寻思卿武鸣究竟在不在此人背后。
若不知晓的话,哪日让他知道,那反应,会不会更加有趣?汲江俯身戳了戳茶罐盖子,磨出细砂石般的响动,顿时似有茶香流泻,入夜沁心。
还有三位。既然卿家子并非良选,那后面这几个,就更重要了。不知是触及心头什么东西,卿辰热着脸低喘的样子浮现,颇有些诚挚,着实可爱,还是能让人怜惜的。
到底懂事,留着吧。
汲江开门出去,内侍禁卫警醒,见他摆手,才都回原样。远处守着的李春甫匆匆过来扶住,刚张嘴就被他制止了,只好上下检查帝王可有异样。
“朕就出来走走,没事。”汲江笑人大惊小怪,不过今夜事情确凿了,李公公担心也属正常。
“那,里面的呢?”李春甫还是觉得不对劲,伸着脖子向内殿探看,但没见凤髓君跟出来。
皇帝再一摇手:“小孩子家家,让人多睡会儿,又如何?”
李公公扑哧掩口,直道:“辅国公家里的,陛下最喜欢这一个,从小看到大,这时候还心疼呢。”
瞥一眼过去,汲江也知道召见茗君之后还称其孩童不对,李春甫是有心提醒;但耳畔总有声音告诉他,他对卿家有多好,好得过分了,寒旁人心。
“早给家里宠坏了,没大没小的!”瞪眼说着,他甩开衣袖要离了檐下,往殿后花园去。李春甫明白他眼色,不提卿家事,也不随侍,点了门口几人远远跟着,自己守住屋里茗君。
辅国公到底还是陛下一块心病。
临幸卿家子,足以让汲江略有所感,龙床有伴睡不住,得透透气。他又浪费了一次机会,该怪罪谁呢?礼部按规章办事,卿辰这样的人物若真自荐,礼部不能拿他如何,只能送到御前让皇帝定夺——是他选的,他留的人。
真不知还有没有这种事,可他又不愿先翻了朝臣家谱琢磨,还是静静等候下回分晓。
这是不是又该跟庄麟说,让钦天监不必等待半月?汲江漫步湖上曲桥,绕到寝殿后面的山石树荫,看绿渐浓,还没到蝉鸣鸟语时节,一阵安宁抚过人心。
“……下来吧。”他觉察到哪里不对了,冲着树冠高处一声劝,先起手示意侍卫不动。
枝丫上有个野性未脱的年轻人,前面也不知是睡还是醒,眼下被汲江发现踪迹,只能悻悻应付,一跃而来拜见君王。
“陛下好眼力。”这人不跪只抱拳,说话诚恳,却一副不受驯服的模样,夜间劲装打扮,相貌与周围人全然不同。
汲江不在乎这句吹捧,也不看向这披着编发的青年,低头整理衣袖:“教训过了,你不听,就是引颈受戮。”
起先还云淡风轻的野东西总算笑了,特地歪了歪脖子,像是要送给他砍一般,根根发丝被夜风带到汲江面颊上,有些痒。
“陛下不喜欢伏婴时,砍了便是。”那嘴角笑时常偏向一侧,看着满腹坏水,来此这么多年,就是不服。
不乐意束发的伏婴是北边岱国伏龙后氏的五王子,岱国国主目前唯一活着的弟弟,十岁时被送来京城为质,求得两国和平共处。
汲江抬手将他那些碎发拨开,换了风向,看对面一张端正干净的脸,却有离群孤狼般的风度。这些北人在草原上野惯了,管不住的,帝王选择在宫中养育,也有监视的意思;伏婴聪明,又擅武,跟皇子们一处读了不少诗书,待长大了,还能教导大家射艺和马术。
这要是自己的孩儿,那可真是承继大统的良选。可蛮人难养,比皇儿们多花心思,到最后还不知能不能用得趁手,应了他那些盘算。
汲江被这么笑看,心里不是滋味,斥道:“莫要将话说成这样,传到你们那边,又道朕是南边的暴君!”
他的兵士曾大败伏龙后氏,岱民臣服,但这经不起时间考验。伏婴的兄长继位休养生息,近年边关偶有摩擦,说不定是攒着再求一战。虽有良将,可若有不以血刃歼敌的法子,他自然会上些心。
伏婴常会被他从宫中各处揪出来,玩的是禁卫都难察觉、就是专让他看见的小把戏。平时还好,这人又不起杀心;可近来贮月之事,年轻的蛮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