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我茫然去握覆在脸上的手掌,恳切而凄迷,盼他能收回成命。可眼前之人并不在乎我此刻有多揪心,兀自收回手,便掠过玉阶拂袖而去。
我骤如脱力般跪坐于地,脑海里一团乱麻,良久理不出思路。
直到正殿要下灯了,才有宫娥迟迟来唤。我如梦方醒,颤巍巍地起身告退。
夜已深。
外间风大,吹得我手中的海烛灯忽明忽暗。沿着来时的路回洗云阁,寒意侵冻地面,激得我倏忽清醒过来。
舟隐费这等心思无非是想让我就范,他并非在和我商量,而是已经笃定了此事。
答应或不答应,结果都一样的。
我若应承,还能救族人性命。
否则……我也不知他还会怎么逼迫我。
毕竟,他是个没有心的人。
嘴角扯出苦笑,两行泪水却静静往下淌,触及地面凝成了海珠。我慌忙擦泪,安慰自己好歹还能接近仇人。
那东海的孽畜血债滔天,而我这条命是父母拿命换的,如何能让他们枉死?如果能借此机会报仇……哪怕报不了仇就此死了,也不枉费我苟延残喘活到现在。
这样一想便能好过许多。
我痴痴看着夜里阑珊的星辉披拂龙宫,又出起了神。
世人眼中,鲛人貌绝而多情,常恃美而骄,但父亲却教我要忠贞不渝。
舟隐想将我送给别人,我也可以逼迫自己去相信,许是整个龙宫的确没有更合适的人。
但这种可悲的忠贞,终究成了一桩笑谈。
洗云阁已在眼前,我止住涣散的思绪唤小侍女。她平日一听见声响自会出来迎接,今日却不见踪影。
难道是先睡下了?
我略觉疑惑,又唤了两声,还是无人回应。院子里安静得出奇,除掌中一盏烛灯外已别无亮光。
我蹙起眉心,无端感到不安。
推开寝殿门扉,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我狠狠呛咳两声,手中的灯就落在地上熄灭了。
“谁?”
殿内一片混黑,亦无人应答。凉风袭面,我惶恐后退两步,继而被一双手猛然拉入一个怀抱。
“啊——”
惊呼声被堵在掌心,挣扎间耳畔落下一道低哑的嗓音:“嫂嫂……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让弟弟好等。”
我身子随之一震,“呜呜”出声,愈发剧烈挣扎。本想着往后该怎么躲这人,他竟径直潜入我居处来了!简直胆大包天!
玉钺像是喝了很多酒,酒气浓烈呛鼻。滚烫的吐息喷在颈肩,一只手狠狠箍紧了我的腰肢。但他的声音却如常带笑,甚至慢条斯理。
“哦……想必是受兄长宠幸,才至于这样晚?”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依照平日相处,猜想他此刻定是一脸委屈。可这委屈背后又是什么可怖的东西?我不敢深想,张口咬在他手上。待桎梏松开些,便大声斥责:“你放肆!这好歹是我寝宫,你无理取闹要有个度吧?快放开我!”
受此呵斥,他反倒得寸进尺,两条手臂将我牢牢环住,道:“嫂嫂喊这么大声做什么?若喊来人发现你我的私情,可不坏事?”
“住嘴!谁和你有私情?你把我殿里的人怎么样了?”
“杀了。”
“你!”
玉钺轻声一笑:“骗你的,杀了他们,嫂嫂又该伤心。不过,你指望那些废物救你?”
被道破心思,我慌张掰扯腰上的手臂:“出去!别在我这耍酒疯!”
然而圈住我的力道纹丝不松,倒显得我色厉内荏。
“好不容易等到父王大寿从南海回来一趟,我只想与嫂嫂叙旧而已,可你不爱搭理我。近来听闻嫂嫂病了,我日日来此探望,可你一醒便又跑去找兄长,还要赶我出门,真教人伤心。”
我被他这腔调恶心透了,终于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道:“玉钺,你到底想如何?”
“唔……思念嫂嫂,想见你一面。”
“现在见上了,可以走了?”
“啧……嫂嫂为何总对我这样疏冷?”他将下颌搁置在我肩头,轻声吐字间唇瓣偶尔擦过肌肤,引起一阵酥痒,“我还嫉妒你对兄长有情。嫂嫂怎么不垂怜垂怜我?”
这话说得缠绵缱绻,我却如遭雷击。待反应过来,只觉欲呕。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今我虽身份低微,但无论如何还是你兄长的妾室,你怎么敢……”
然而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了。我的左耳垂被人衔住,shi漉漉的唇舌厮磨着那一块软rou。
“唔……玉钺!”
我不禁睁大眼睛,奋力扭身,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孽障!”
他被我打偏了头,腕上一松。
我趁机赶紧往外边跑。
夜色极浓,我看不清方向也不识路,跌跌撞撞跑了好一会不知到了何处,气力耗尽便扶着横栏急喘。心中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