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用爪子拨弄窗把手,那玩意儿不怎么灵活,运转之间滞涩得很,还会发出“滋扭扭”的噪音。
“滋——扭扭——咔哧!”就像这样!Sirius用力将把手抬起,可怜的滚轮发出疲惫的尖叫。他立刻扭头看向Snape,少年仍趴在床上,无声无息。
“唔噜。”黑狗从嗓子眼儿里发出声音,他张张嘴,看样子很想干脆叫一声,但犹豫之后还是放弃了。
Sirius保持着扭头观察Snape的姿势,抬起爪子,“啪”的一下把扳上去的把手又按回去,滚轮更大声“滋——扭扭——咔哧!”雷声轰鸣着发出抗议,试图盖过这不和谐的音符。
“真吵。”黑狗又动动耳朵,耳尖颤颤,耳尖上长于别处的几根黑色毛发在闪电映照下清晰可见,“可是鼻涕Jing还不醒。”
“据我所知,他的警觉性不至于这样差,这不正常。”Sirius松开扒着窗框的前爪,“嘭”一声落在地上,床上的少年仍无反应。
他歪着脑袋瞅着Snape,灰眼睛转转,两只前爪交替着蹦跶几下,可惜,这简易“探戈”依旧无人欣赏。
“汪!”黑狗叫了声,换上一副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样子瞪着床铺,Snape那边毫无动静,他很快泄了气。
“别逗了,鼻涕Jing,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死了。毕竟在你们这边死人真的挺容易,是吧?”黑狗开始往床边走,说实话,他希望这段儿路程稍稍长一点点,就有更长时间权衡自己的打算,可是小阁楼实在很小——也许是狗狗步子迈太大呢?
不管怎么说,Sirius很快到达Snape身边,在找足理由前,他已经用爪子朝着对方的脑袋拍下去。
“我只是想把他翻过来。”
醒醒,哪有按着头试图给人翻过来的!
呃,感谢Merlin,无论如何他还是成功把Snape翻过来了。
“鼻涕Jing没死,但是正在发高烧,烫得能在他的脑门儿煎个蛋。”Sirius用爪子来回拨弄Snape的脸,一会儿让他对着左边,一会儿让他对着右边——Merlin作证,他不是有意如此,当灼烫的热度从对方身上传导到他爪子上之后,他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只顾着理顺脑袋里嗡鸣的纷乱念头。
他像是第一次见到发高烧的人似的,凑近Snape,长睫下的灰眼睛一瞬不瞬地倒映着对方,颇稀奇地瞧着他紧皱的眉头,鼻尖上冒出的虚汗,干裂的嘴唇。鼻涕Jing回来时候摔跤了吗?他脸上还沾着泥点儿呢,手上也是,shi漉漉地衬衫贴在右手臂上,看样子包扎用的木板和绷带早已不知去向。
尸臭味……黑狗皱皱鼻子。他又想起Snape只身站在城外杂草地里的样子,也许他就是在那里被“谁”绊倒,栽进“他们”中间,试图起来的时候弄散了绷带。
这该死的联想。黑狗摇摇头。基本上,时间往前推一个星期,不,没必要那么久,往前推两天就足够,在他来到蜘蛛尾巷之前,有人好心告诉他鼻涕Jing过的这么悲惨,他不当场爆笑出声,并且将之作为和James在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就不是Sirius了。
听到与见到永远是两回事,片面知道与完全了解之间横着难以跨越的天堑——它的名字叫做偏见,或者换个中性词,印象。
Sirius了解的那个Snape言语刻薄、为人Yin郁、心胸狭窄、沉迷黑魔法、没有同情心、最爱挟怨报复……他可以再找出一千个类似词汇形容他,得知这样一个讨厌的且结仇已久的人陷入困境,他很难不感到高兴,这是人之常情。
但当他亲眼目睹对方的困境后,Sirius很难感到高兴,换James和Remus来也不会感到高兴,任谁都不会也不该感到高兴,这不道德。甚至,由于格兰芬多与生俱来的热忱和正义感,他会不由自主地担忧对方的处境。当荒野里的孤独身影不断在他脑内晃动的时候,他会忍不住诘问Merlin,鼻涕Jing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担这种事?
Severus Snape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担这种事?Merlin,他不也是你的子民吗?
Sirius不是在为Snape说话,他只是感到疑惑,这疑惑从未这样大,这样真实过。劫盗组为什么针对Snape,他们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相看两厌,James给出的注解是“也许正因为他的存在”,当时Sirius哈哈大笑着附和他的看法,可现在,他发现这论断的基础渐渐碎裂。
Sirius Black讨厌斯莱特林,他讨厌Snape,因为Snape是个斯莱特林。他讨厌的斯莱特林是像Black家那样,Malfoy家那样,Jing致、奢靡、高傲、残忍,这几个词Snape充其量就占个高傲,但他下意识认为斯莱特林都是那样,他们自己不也如此标榜吗,“纯血荣耀,生而高贵”,而且,Lucius对待Snape的态度和对待两个“跟班”的态度完全不同,他还以为……他们都是这样以为的。
讨厌的基础一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