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又至,丝毫不打招呼,令人疑惑它来的这样迅捷猛烈,究竟私下里无声酝酿了多久?
冰凉的雨水浇在身上,少年终于停止动作,他直起身来,黑眼睛看着荒野,乌绿的杂草没有边际,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他笔直倒下去,面朝下跌进草丛。
雨声被草叶阻隔,哗哗声变成流动的闷响,水浸透衣服,他却不想起来。
一点儿热意正从指尖漫上来,遍及全身,嗓子灼痛,额头滚烫。Snape不想确认自己的状态,他微微偏头让鼻子露出来,不至于被泥水呛住。有点儿冷……奇怪,他明明在发烫。这股冰冷的热意让他觉得离奇,少年闭着眼开始胡思乱想。
母亲当时也是这样的感觉吗?他难以自制地想起前不久看到的场景,那时她还在。
Tobias要求Eileen去做编织的活计,好换取金钱。她于是日日夜夜俯首案前。通常,她这样做的时候,是不太希望她的Sev看到的,如果儿子出现在面前,她会急急把织物藏起来。次数多了,Snape也知道这种时候母亲不愿意他出现,但他偶尔会担心,只好隔着门缝看看她。
那天……他瞧见Eileen在昏暗的烛火下编织,本来一切如常,可她却突然放下织物,抬起手来凝视着它。
Snape相信Eileen本有一双美丽的手,从她的骨形可以看出,也许,她的手曾经美丽优雅地搭在同学肩上,共跳一支舞,也许,她的手曾经挥舞魔杖,变出无数Jing妙的法术,也许,她的手曾经握过坩埚搅拌棒,让普通材料混合出令人啧啧称奇的神妙药剂,也许……他总觉得她的手曾做过不少值得称道的事,即使只是烘焙饼干,她做出来也与旁人不同,他喜欢她烘焙的饼干。
可现在,她的手枯瘦地像爪子,皮肤耷拉着包裹骨头,指节上还有竹签磨出的老茧。
Eileen盯着自己的手,缓缓用指尖触碰火焰,继而活动手指戏耍它,火焰的红舌在她手指间舔舐,像毒蛇的信子。她仿佛感受不到烫热,就那样玩着,脸上带着笑容。
门外的少年瞪大眼睛,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雨下的更大,连蝇虫乌鸦都不愿继续待在这里。少年趴在泥泞中,浑身shi透,右手的绷带已经散开,沾染红色的白条从袖口坠出来,拖进泥地里。
“咳咳、”Snape呛咳,拉扯间喉咙的灼痛更甚,面前的泥水被他呼出的气流掀起,泥点儿溅到他脸上。
少年捂住嘴,竭力克制,不愿咳出声。
蜘蛛尾巷,Snape家。
Tobias Snape不见踪影,这是件好事。Sirius爬上屋顶,翻进高窗,谢天谢地,即使是狗狗形态,他依旧可以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他从Snape枕头底下翻出银色小瓶子,瞧见上面有Prince的字迹,鼻涕Jing想必经常摩挲它,字母稍微有点儿发黑。
Sirius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盖子弄开,确认完里面的药剂是什么之后,又把它恢复原状。做完这些,黑狗趴在小阁楼地板上发呆。
不是他不想立刻跳出去,他没力气了,有些事人做起来更方便,即使只是打开瓶盖再把它扭回去。
药剂不是生骨灵,至少不完全是,闻着味道不太像,里面的内容物已经一干二净,他没办法尝尝看,呃,好吧,即使还有,他也不一定会去尝尝看,一是因为他没有乱喝药的坏习惯,二是因为这瓶子属于Snape。
唉,Merlin作证,即使能证明就是生骨灵,又怎么样呢,在前来证实之前他完全没想过证实之后的事,以阿尼玛格斯形态喝生骨灵导致无法变回去——这案例连Magall教授都没见过!
接下来怎么办?似乎找人求助才是明智的,知道他阿尼玛格斯真相的人有James、Remus和Peter,但……Merlin的裤子,如果狗能骑扫帚他早走了!
他现在甚至不知道今天要在哪里过夜。Sirius烦闷地瞅瞅窗外,lun敦的雷雨,又开始了。
Snape还没回来。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这个,本来想甩出脑袋的场景又涌进来,Sirius有些难受,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在荒野里翻尸体,在这样的大雨天。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等他回来,单纯确认一下他的状态,他希望Snape找到了Eileen,这件事告一段落。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等人回来的念头。黑狗看着高窗,认为应该跳出去,却迟迟没有动作,他告诉自己这是由于不想淋雨,暂且借Snape家一用,等鼻涕Jing快回来的时候,他会迅速跳出去。
Sirius找了个不引人瞩目的角落趴卧着,凝神听着楼下的动静。
好Jing神没持续多久,困倦很快在雨声的掩护下袭击了他,他睡着了。
Snape回来的时候,Sirius没来及跳出去,直到卧室门响他才醒。
黑狗只好屏住呼吸,假装自己不存在,感谢Merlin,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