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
对方无奈摇头:“急产。撕裂感染都挺严重,身边离不了人,多上点心。”
“嗯。”
“病人麻药过敏,不能上止痛,还得受点罪。”
“麻药过敏?”
“嗯。”
郑学嘴巴动了动,发不出一个字。
“另外,病人贫血,身体透支严重,孕期怎么过来的?”
医生盯着眼前像是缓不过劲的男人,又交代一句离开了。
“今晚得时刻关注病人情况,可能再烧起来。有不对就按铃。”
郑学放轻脚步走进去。
床上的人状态比之前更糟,甚至上了呼吸机。郑学拉了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安静守着。
袁容睡得不甚安稳,呼吸时轻时重,身体碾转着像要挣脱什么。
想到之前的对话,郑学心里又悔又痛。他脱下外套,俯身将人拢进怀里。
袁容身子一颤,发出丝微弱闷哼,面露痛楚。他在郑学怀里靠不住,身子直往下滑,郑学把人圈紧却不能再做什么,只眼睁睁看着他捱痛。
是不是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他总是这样生抗。
袁容忍得无声无息,身子冷热交替,小腹撕裂的疼痛让他呼吸困难。他浑身绷紧,却找不到缓解的出口,只苦闷捱着。
恍惚间感觉有人将自己揽住,紧跟着一只手在他额上轻抚。
像独自在陌生隧道里摸索时,有人在黑暗里牵住了自己,袁容浮沉的心安定下来。
郑学看着怀里的人停止了颤抖,将氧气罩正了正,搂着人望向窗外,眼里像嵌进了窗外的雨,又像什么也没有。
病床上的两个人,仿若对方溺水后的一根稻草,彼此攀附,紧紧依偎。
郑学是被一阵低微的咳嗽惊醒的。袁容面色chao红,身体还沉重地窝在他怀里,温度却滚烫灼人。
“袁容,醒醒。”
袁容眼睛微微张开,却无法聚焦,郑学当下按了呼叫铃。
医生匆匆赶到,就看到那个刚刚自称朋友男人红着眼抱着人。语气软了些:“抵抗力差,发热是正常现象,多给他擦身,领点冰块物理降温。”
一点点解开袁容的衣服,郑学一言不发有条不紊的擦拭着
才看清袁容的身上究竟有多少新旧交错的伤痕。
他妄图靠自己撑一个世界,以为可以给爱人挡风遮雨。
自以为是的帮扶,却是拽着袁容和其他人因他而跌下深渊。
他是罪人。
少年得志,鲜少尝过失败滋味。让他像踩在云端,一朝踏空,粉身碎骨。
这样的一腔孤勇只是一场滑稽的自我放逐。
凭什么?
袁容就该接受他所谓的爱。
后半夜的住院部格外冷清安静,枯坐在床前的男人紧绷着脊背,却让人有种会随时倒下的错觉。
怔愣间,郑学放在床沿的手突地被紧紧攥住。
他呼吸一窒僵了片刻,心头涌起难言的悸动:“我还能当你的依靠吗?”
袁容没醒,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只握着他,越来越紧。
郑学将袁容冰冷的手收拢进怀里,蓦地瞥见手腕上几道刺目的割伤。
是被手铐生生磨出来的。
他的心猛颤了下:“我是混蛋。”
——混蛋是不配爱人的。
第八十章 下
窗外雨声渐止,透过半合的百叶窗,不堪风雨摧折的的枝叶飘摇欲坠。
病房里只剩一盏夜灯,笼着一坐一躺的两个人。
时间悄无声息。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动了动,身形微微有些僵滞。他站起身,拿起问护士要来的消毒水和绷带,轻步走到桌边解衬衣扣子。
费力褪下衣服的一瞬,布满青紫和划伤的后背彻底展露,是在矿井里被石块砸的。由于没及时处理已经有些发炎的趋势,而衬衣上洇的血迹早就发硬,不知这样撑了多久。
郑学将消毒水倒在纱布上,草草将后背的脓血抹净,药水渗入伤口的一瞬,激得他险些支持不住,沉默撑墙忍耐着,满是疲惫的脸上更添了一份憔悴。
袁容在一阵细碎声响中睁开眼,熬过初醒的头晕目眩,吃力环视四周。
他眼皮沉重,不断涌起的寒意像渗到骨缝里。恍惚中看到光线里摇晃的人影,却不真切。闭了闭眼才看清,是郑学。
他沉默看着郑学上药,下意识皱眉。试着起身,却脱力地倒了回去,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又被拽进了黑暗里。
郑学冷汗覆面,面前已经堆了一些染血的纱布,身后有丝轻微的响动,他回头,刚刚还平稳睡着的人此刻歪斜地倒在床沿,郑学顾不得疼,遮掩似的将伤口迅速缠好,套上衬衣凑了过去。
袁容睡着也浑身紧绷着,克制什么似的眉宇紧皱,嘴唇轻微阖动。
郑学捕捉到他的一丝不安,安抚一样,将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