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坐在茶馆在的小马扎上,欣欣然看着来往的行人。身后的小巷里,是两个欲向她行不轨,此时却火热交缠在一起的粗汉。
牡丹是人心用欲望养就的妖怪,她能看到任何人心底的欲望。
只是身边多了个小妖,僧人时常为此头疼万分。
于是僧人自己便转过头,“……失礼了。”
他有一双特殊的眼睛,能看透事物的本源,在他的眼中,少女分明是一朵红花,即使未造杀孽,但却绝非等闲。
牡丹柔柔地笑着,她总是如此笑,媚意却从骨子里渗出来,“大法师说的什么话,妾身一介弱女子,可受不得您用强。”
于是二人同行。
她很安静,没有说话,也没有笑。
机会。
接着他的余光便看到少女当场脱起衣服来,又连忙背过身去。
见识过少女的难缠后,僧人便处处与她保持距离,谁料少女反而变本加厉,惹得他不得不维持原样,甚至犹有纵容,少女才堪堪罢休。偏生因为他又得看着这个妖,还不能随便将其放走。
湖上,牡丹坐在船头,看船尾的僧人拄着禅杖,小船便自发向前。
山林里,僧人将牡丹制在山壁上。
四
牡丹也不申辩,只轻轻道:“他们要强占了妾身的身子,再将妾身卖去青楼供人亵玩呢。”
“孽障,你还敢出现?!”
牡丹用双足划拨着水花,纤细白嫩的脚趾在澄净的湖水舒展,忽然抬腿勾着一片水向僧人抛去。
便说客栈住宿这一件事,他每次分明要了两间房,少女偏要乘夜色闯进他的房间,稍不留神就躺到他的床上,要是僧人转头去睡另一间,她便又溜回去,几来几回,天就亮了。
适合。
僧人早已习惯这些捉弄,只将禅杖轻轻顿地,水珠便被震碎,坠落打湿船板。
一触即分,他还未来得及用法术,少女便已经换双腿缠了上来,眸里漾着秋水,“大法师可曾通过人情?”
僧人瞳孔一缩。
“莫要胡闹。”
真是有趣,他的欲望竟是大爱。这秃驴莫不是想创造一个无人作恶的纯美世界?
“莫要诓我,那两名壮汉分明是被你侵了神志。”
“大法师弄得妾身好疼。”怀里的女子噙着水汪汪的珠泪,红唇微咬,秀眉轻凝,手掌正巧放在他的胸肌。她垂眸轻语,手臂被捏得绯红,却百无抗拒。
她轻巧地拨弄着茶杯里的水。
日复一日,牡丹笑得比以前更有生气。
僧人默然。
一道怒喝响起,声如雷霆。
好坏皆有,善恶同行。有勤劳致富的商人,随遇而安的渔民,也有反目成仇的兄弟,一别两宽的夫妻。
水花砸中了她,湿漉漉的痕迹顺着胸口滑下,勾勒出曼妙的弧线,连胸前的白腻都若隐若现。
是人。
僧人松开她。
牡丹柔柔弱弱一跌,顺势便倚进他怀里。
南下的路对凡人来说太远,对他们而言又太近。但僧人并未急于赶路,时常造访沿途村镇,替百姓肃整一些妖魔邪气。
僧人一怔。
最终艰缓地点点头,“我正待南下镇妖,你同我一起。”
“那青楼中的女子,何曾见过律法呀?”牡丹看着他,满目温柔,“大法师不是女子,又怎知女子苦难?”
唯独僧人也留意到一件事。
牡丹弯起唇,又掬了一捧水扔去,却被僧人惩戒似的丢了回来。
那个白面书生甚是有趣,叫声也不作伪的好听,若非时也命也,牡丹更愿意让那人养她而不是嵇家主。
她从盛红的花瓣中轻飘飘落下,身后的牡丹化作一身齐胸襦裙。
牡丹也不说什么,只浅笑着看他。
牡丹问他,“那大法师就不怕妾身如那数十年前的妖物般,祸乱王朝么?”
胸口也烫。
法器毫无动静,僧人尴尬地放开她,为一时的错认感到脸皮发烫。
“你究竟是谁!”
“你会法术,我便不能由你未来作恶。随我去国都。”
包括僧人。
身披金红袈裟,手持纯金禅杖的僧人大步而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小凳上拽起。
牡丹解开腰带,如蝶一般飞扑过去,勾着僧人的后颈,同他一起砸进了水里。
“你!”僧人正要发怒,少女忽然吻住了他的唇。
僧人叹了口气,“国有律法……”
是以后来僧人虽仍租两间房,却已是形成了少女躺在床上酣睡,而他在同一屋的座椅上闭目打坐的形势。
飞扬的长裙,在空中如一朵盛放的牡丹。
新生的牡丹终于迈出了人类的后院,她第一次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个世界。
大法师不是妖,又怎知妖生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