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杳见穆致知笑了起来,像是在宽抚,又像有点无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穆致知普普通通地朝他这么一笑,就让他有一种没来由的无措感。
他咽了咽嗓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倒是小狐狸活泼得很,扯着绳子的一头转来转去。
托穆怀袖那张照片的福,林yin对窦杳认了个十成十的脸熟。窦杳一开口招呼他,他也洋溢着笑容回话:“你好窦杳,我看过你给杂志拍的照片,真人和照片上一样帅啊。”
他这样平易近人,窦杳却莫名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窘迫,还有一种压在心上的沉闷感。
窦杳就沉默地站在那儿,不上不下地任由林yin一声客套杵着。
穆致知像是看出了窦杳的困顿,走到两人中间,轻笑着替他解围:“窦杳也说过,喜欢你和怀袖拍的《追杀极光》。”
“是吗,有眼光,我也觉得那片子很好看,”林yin倒是毫不谦虚,笑着拉开了驾驶座那一边的车门,另一只手贴在耳侧,朝穆致知做了一个电话的手势,又向窦杳挑了下眉,“先走了,以后再见。”
“以后再见。”窦杳回答。
目送着林yin的黑色别克消失在夜幕中,远光灯渐渐消散,周遭又只剩路灯莹白的浅光。留下的两人莫名互相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窦杳别开了目光,穆致知却莫名笑了场。
他的笑声也很浅,在沉得水一般的夜色中,平白生出一股别样的风情。窦杳听见他问自己:“带小狐狸出来玩吗?好久不见,它长大一圈了。”
小狐狸像听得懂自己的名字,抖着白毛绕着穆致知脚后跟转。窦杳的目光也追着它小巧的四只脚掌,答话说:“是啊。”又顿了下,补充道:“刚刚才出门。”
“正好我要带穆德出来走走,它在家躺了一天了,”穆致知掏出钥匙随意地甩了甩,发出清脆地一响,“正好一起吧?”
没等窦杳回答,穆致知便径直走上台阶开了锁,门也是虚掩着,就像笃定窦杳会等着自己一般。
小狐狸还想跟着窜进去,被窦杳蹲下身用手臂圈住了。
“别闹了,都怨你。”窦杳看着它无辜的眼睛,又在心里说,其实我刚刚不想走过来的。
他依旧觉得心里闷得慌,还有一种寡淡的烦躁感。窦杳抿着唇回想着,好像就是从看到穆致知从林yin的车上下来那一刻开始的。
他想不通,自己也许会好奇,会意外,或者是别的什么事不关己的情绪。
可偏偏为什么,他只觉得心烦得想走开呢?
心里千头万绪缠得死紧。窦杳好死不活瞎拽出一个线头——他又回想起,连在全国人民都能看到的网综前,穆致知都愿意亲近地叫他一句“小杳”,怎么就一个林yin在场,又成了客套的连名带姓?
“为什么?”他忍不住开口,摸着小狐狸的耳朵问了它一句。
小狐狸只是眨巴着眼,吐着舌头舔了下窦杳的手。
很快门口有了动静。穆德拖着一截绳子从门缝里溜出来,两步跃下台阶,亲热地往窦杳怀里蹭。窦杳拍了拍它的脑袋,捡起绳子那一头站起身,正好看到穆致知关门的背影。
“越大越不听话,”穆致知接过了窦杳手中穆德的牵绳,勾着嘴角埋怨一句,“刚带着下楼,一看到门没关死就兴奋成这样。”
如上回一样,依然是两人并肩走在流金名苑的人行道上。
此时夏意正浓,枝繁叶茂的香樟之下,不知何时开了一路粉紫的石竹花,柔软的花瓣在夜风间摇曳,如簇拥在一团的蝶翅半展,引得小狐狸和穆德都好奇地过去蹭了蹭鼻子。
“怎么有空回来了?”穆致知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窦杳闲聊着,偏过头笑了笑,“上次见到你,好像还是在微博上看到的网剧路透。”
“……是吗,戏份差不多拍完就回来了。”窦杳干巴巴地回应着。
他迟缓地回忆起微博上的路透视频,虽然言论已经慢慢积极起来,但依旧有很多人嘲他要接着毁一部剧。窦杳觉得沮丧,他不是很想让穆致知看到这些。
“难怪你剪了头发,”穆致知在穆德想张嘴咬一口花瓣时眼疾手快地拽了下绳子,才顺嘴继续调侃窦杳,“不用演花美男,总算放飞自我了吧。”
“天太热了。”窦杳也盯着小狐狸,中规中矩地回答说。
穆致知随口接话道:“是啊,过几天我也要带穆德去剪毛了。”说完他又眉头一蹙,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人家剪头发,自己说要给狗剪毛,怎么想都有点不太合适的样子。
他转头看向窦杳,却发现窦杳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少见地笑得露了一排白牙。夏天的风一阵又一阵地吹,穆致知后颈被发丝拂得微痒,他想也许自己也该剪一下头发了。
窦杳也不知道是哪一阵风取悦了自己,或许是将穆致知轻快又自然的语气送到了自己的耳边吗?
也送来一种温温的、亲近的错觉。
可当窦杳注意到穆致知有些意外、又有些专注的目光时,他又不好意思地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