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有不少达官贵人,还有四路富商,更有 像叶正信这种过来认人的小商人。
“瞧那边,那是晋商的头头乔百川,他旁边坐着的是浙商头头舒邑,和徽商老大杨宜修,”叶正信跟两人介绍,“记住了......”
叶星阑:“记住咱们老大是舒邑,对吧?”
叶正信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愧是我儿子,抱好大腿才是紧要!”
白雨信:“......”
叶正信又过来给他讲:“乔百川看见了吧?那个穿皮毛大氅的,真是了不得啊,能站到今天的位置,全靠两个字——仁义。”
“想当年他做生意没有根基,全靠一拳一脚打拼出来,不卖一样假货,不收一分不义之财,待族人、伙计均是竭诚以待,才能稳扎稳打走到今天。”
白雨信点点头。
见他似乎没什么触动,叶正信微微一僵,再接再厉道:“还有杨宜修,身为徽商之首,应当是以jian诈狡猾出名的,可人家却是虚怀若谷,赚了钱便回家修祠堂、建学堂,以贪图小利为不义,以江山百姓为先,理当推为当今儒商第一人。”
白雨信仍是点头,似乎没听进去。
“......”叶正信拔高了声音,“还有咱们浙商的老大,杭州其实是舒家一家独大,但舒先生从不以此为尊,对戴家、夏家多有帮助。所以说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大伙儿和和气气的把钱一同赚了,多好?”
白雨信若有所思。
叶正信满意地暗自点头。看来他这一番话没有白费,很好很好,悟到点什么了吧......
“只怕你们老大处境不佳,”白雨信扫过三人表情,“他们也在争盐引。”
叶正信险些一脚滑倒。
白雨信疑惑:“我说得不对?”
“那倒没错...... ”
叶正信在心中高声呐喊,对是对,但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看起来,现在杨宜修比较占优势。”
叶正信惊了:“你怎么知道?”
“三人看似融洽,但杨宜修神情傲慢,另外两人对他都很是忌惮,但相互之间也并不亲近,”白雨信平静地说,“可见杨宜修虽 然抢了先机,但并未拉开太大差距,故而另外两家才没有联手对付杨宜修。”
这才多一会儿,他就看明白这么多了?
叶正信看妖怪似的看着白雨信,终于想起他数十日内侵吞戴家的光荣事迹了。
“以前对戴家做的那些事.......”叶正 信犹豫片刻,终究开始开了口,“不要再做了,岂不有伤Yin德?”
白雨信垂下眼睫,啜饮一口温酒:“从前是我太不稳重,不识人心,反噬也是理所当然。”
少年的眼睛清透如霜雪,在他口中,连人性都仿佛只是一枚尚未掌握的棋子。太冷静,也太冷血,令叶正信一时无言以对。
叶正信虽有苦心,无奈白雨信自小尝遍人情冷暖,要他相信什么仁信礼义难如登天。
他知道旁人怕他、恨他、鄙夷他,可他全不在乎,一意孤行地追求力量——他知道,只有自己才是可信的。
他要变强,强到没有人再敢瞧不起他,没人再能伤害他。
他那么着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旁人的身家性命,与他有什么干系?
他只想快一点,快一点追上那个人的身影......
白雨信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抬起眼睫:“叶老爷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一桩大生意?”
叶正信回过神,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摇头:“虽然料到你不会一直呆在叶家,但没想到这么快。”
“管家谁都可以当,你若信得过,我替你找也行,”白雨信直视他的眼睛,“但生意却不是谁都能做的。”
“唉唉唉!别跟我说这些,”叶正信警惕地捂住耳朵,“你想搞什么就去搞,别想拉我一块儿辛苦!”
白雨信莞尔:“钱赚够了,刚好回家养老,岂不美哉?”
“......”叶正信按住耳朵的手迟疑住了。
“干完这一票,少说三年,你们都不必亲自出来卖茶了,”白雨信往旁边瞟了一眼,“等教会了叶公子,正好替你干活。”
“???”叶星阑叫嚷起来,“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你不要......哎呦!”
叶正信啪的一声盖住叶星阑的嘴,眼睛隐隐发亮。
三年?!
再也不用忍受马车的颠簸,再也不必跟各路商贩说鬼话,再也不用早出晚归......这日子真的可能过上吗?
他不禁疯狂心动。
“咳,那个.......你先说说是什么生意?”
白雨信轻轻敲了敲桌面:“乌龙茶。”
叶正信皱起眉。乌龙茶是南面建安的特色茶,既不像红茶那样香浓,又不似绿茶这般清澈,味道称得上独具一格。
然而前朝之争令天下一分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