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順心,」那名車子駕駛說,指著那隻鳥。他用他的手指拍拍他的額頭,像是在試著想起某些東西,接著大大地笑了起來。「鸛,」他表示說,再次指著那隻鳥的方向。「是好兆頭。」
「我們能用上點那個,」我說。
從我所站立的地方,我可以看見其他三棟房子,但是到最近一棟的步行距離會相當於三個都會街區。
我深深地吸吐,被一種不折不扣北歐前菜的香味所壓倒:葡萄的甜甜果香;鄰近沼澤的強烈鹽味;還有青草的濃烈氣息。
當我們抵達進入卡馬格的時候,我都未曾對任何地方感受到過像這樣回到家了的感覺。
* * *
在我喚醒他以前,我用了點力氣和一兩個飄符咒把雷木思弄出車子。穆敵警告我,我應該要在叫醒他前把他綁起來;因為他會對新環境十分迷惘又嚇壞掉,進而他不是攻擊就是衝走。
我看看週遭,然後深吸了另一口氣。「不,」我邊搖搖頭邊說。「他會沒事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也許我對他期待太高了。也許我對我的假設,投予太多我所感覺到的。但是這個國家、這地區,就是有某些東西平撫了我──而且我知道雷木思會感受到相同的東西。
我在他的雙眼顫動著掙開的時候,屏住了我的呼吸,希望那抹湛藍會回來──但是我並不吃驚於看見那對琥珀色瞳孔。在他像我做過的一樣,接受新的景色還有味道的時候望著他,我發覺到我沒有過度失望。我們可以在這裡建個很棒的家,我想。遠離倫敦和戰爭的混亂會很不錯。接著我立刻為了我的想法,在內心踹了我自己。我們是為了雷木思來這裡的。我應該要對雷木思在他醒過來的時候,沒有回到他自己的心智感到失望才對。
「還、好嗎,月影?」我靜靜地問道,細細地望著他。
他慢慢地坐起身子,他的雙眼瞪大來,但是並非嚇壞了。他看向我,然後歪歪他的頭,像是在要求我解釋這個狀況。
「我們到家了,月影,」我簡單地告訴他。我控制不住在我臉上拉大的笑容。
我在他猶豫地回以微笑時很是喜出望外。
我累翻了,但是腎上腺素與興奮使我去探索房子的一切外觀,拽著雷木思跟在我後面,然後指出著房間、顏色、傢俱。我打開了櫥櫃和抽屜,檢查了衣櫥和壁櫥,在我們前進之時,維持著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
「快看,月影!看看那紅色!你能要這張椅子,我會用那一張。等等!你有沒有看到那些窗台?它們超深的!你能坐在那邊讀書──唔嗯,一旦你記起來怎麼讀的話,沒錯。猜猜有任何幻型怪在這壁櫥裡嗎?」
他滿自願地跟著我。我想他對這地方就像我一樣好奇。我們上樓到了臥室。一間刷成了淺綠色,有著漂亮深綠色和紅色,映襯著象牙白背景的手縫被子,鋪在一張某種深色木頭製成的大床上頭。用著相似木頭的衣櫥和梳妝台平分了房間跟畫像,還有點綴在牆上的麻瓜相片。
唯一的一扇窗面向西方,我走過去探頭張望。「我希望臥室是同樣大小的,不然我們得要擲納特,看看誰得到哪個房間了。我喜歡這綠色,不過──月影?」
我轉回身子,而他不在那裡。我感覺我的心臟都停止了。「月影?」
我奔出到狹小的走廊上,瞥了瞥廁所──注意到那很叫人吃驚地現代化,對照於房子裡剩餘的部份──接著衝進了另一間臥室。
雷木思站在面向東方的小小窗戶旁。他的雙眼於太陽的光線照過窗戶,以加強了的溫暖沐浴在他身上之時,以顯而易見的愉快閉著。這震住了我,因為我從未見過雷木思看起來如他在這當下般地滿足,而我都認識他七年了。
我環顧這間青綠色房間。這幾乎是俗艷了,讓我覺得我像是在一個魚缸裡面。這裡有張深紅色床罩的小床,還有靠近窗戶的角落有張小桌子。一個小小的衣櫃和兩張椅子,以及好幾幅畫像環繞著房間,完整了家具擺飾。這比另一間房要遠遠小多了,而且牆上設了扇門,通向一個滿是老舊皮箱,還有瑣碎東西的小儲藏區。
「月影?」我走了過去,然後把我的手放到他肩膀上。
他睜開他的雙眼轉向我。
「我猜你想要這間房,」我輕聲說。「對嗎?」
他把他的頭歪向一側,一邊的眉毛困惑地垂下。
我對著另一間臥室的方向指了指。「那間房?還是這間房?」我用我的手做了個曲線動作,接著指指那張小床。在我抓起雷木思的手臂,然後把他拉出那房間以前,我又多做了好幾次這動作。他讓我帶他到走廊上,但是當我試著把他帶回那間綠色臥室的時候,他拒絕了我的輕拉。
我放開了他的手臂,所以我可以再次比劃這兩間房間,然後問他他比較喜歡哪一個。我不用做。一旦他被放開了,他就緩緩退開,自我身邊拉離開幾步猶豫的距離──接著轉身回衝進那天殺醜的青綠色房間。
我咧嘴笑笑──我們的睡覺安排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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