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柔软的心思缠绕在一起,化作一张牢固结实的网,一圈又一圈,将自愿跳进来的天乙绑得严严实实。
“你要是不想见我,那我就、”
放你走,张泽本想这么说,可刚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天乙是系统送的“新手礼包”,和旁人不同,无论做什么,总得先问问系统。
顿了一下,他憋出一句:“我就、再想想办法。”
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张泽觉得,他在天乙那儿的印象分估计都扣光了,没有真的变成负数,都得感谢天乙念着这几日的情谊。
几句话说完,他又等了一阵,还是没有回应。
张泽心中有了数。
他自认是个识情识趣的人,等着天乙开口,不如他先一步做出决断,免得两个人都尴尬:“你先忙,我去林子里绕一圈,摘把野菜。”
“主人不必如此,属下并未放在心上。”
两人虽是异口同声,说的内容却是南辕北辙。
张泽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天乙。
天乙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面上除了常挂着的恭敬,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放在往常,他大概会默默腹诽一句木头,然后变着法子想看这人变脸。
放在现在,张泽心里只有迟疑不定,天乙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的不在意?
视线稍移,他对上那沉静的双眼。
黝黑的眸子略略低垂,以表敬意,除此之外,看不出半分不妥。
尽管认识的时间不长,张泽对天乙还是有些最基本的认知。
沉默寡言,稳重可靠,武功高强,做饭好吃,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不会的。两人相遇,初时他还会守着影卫的规矩,毕恭毕敬到让张泽全身别扭,可相处几日就能发现,这人也不全然死板到不知变通。
这样的人,想来心思极重,擅长掩饰和忍耐,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东西,半分都不会泄漏出来。
按理说,对这种人,张泽向来敬而远之。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对方心里头装着什么牛鬼蛇神,什么时候就会把他卖了呢?
可对天乙,他从一开始,就没升起过多少防备的心思。
大概是初见时天乙拔刀自尽的场景太吓人,而后两人的相处中,天乙的表现又太卑微。
也因此,直到如今,张泽才恍然惊觉,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在天乙的眼中看到过忠诚之外的东西。
以至于他想从那双眼中探查天乙的想法,最终却一无所获。
许是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张泽眼睁睁看着天乙矮下身屈起双膝跪在地上,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俯低身体,额头抵着他脚前的黄土地,沉声道:“属下是主人的影卫,此身皆为主人所属,主人无论做什么,属下绝不会心生怨怼,请主人明鉴。”
竟是好些日子不曾见过的五体投地,连“主人”的称呼都一并用上。
明明是自己来认错,怎么就变成天乙向他表忠心了?
张泽赶紧连拉带扯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我没有不信你。”
顾虑着两人现今这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张泽等人站稳了,就飞快撤回手,避嫌一样往后退了一步。
“......属下谢主人宽宥。”天乙乖顺地站起身,低着头瞥了眼自己胳膊上迫不及待松开的手,抿着唇无声地垂下眼帘。
没有人出声,眼看气氛就要这么冷下去,张泽心思一转,随便拿个什么理由来救场:“这鱼汤,天乙你准备拿去热?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他就想拍扇自己一巴掌。
明知道两人待在一起尴尬,还没眼力见地往上凑。
天乙稍稍愣了一下,就见主人真地准备蹲下身去拿碗,赶忙抢先一步拿起来,小声解释:“回主人,这汤已经放了一下午,味道不如刚出锅时鲜美。主人不如静坐片刻,属下这就去做新的。”
“哈哈,是这样吗。”张泽打了个哈哈,忙不迭放下抬了一半的手,“你看这天色都不早了,不用那么麻烦。对了,天乙你中午吃饭了没?”
天乙摇头。
主人没回来,他怎么会独自一人吃东西?
是以,整整一天,除了早上一碗粥,他一天没进过食水。
不过他是影卫,几天不吃东西都是常有的事,只是一天而已,不算什么。
没吃就好,没吃就好,张泽忙不迭提议:“正好我也没吃,反正这鱼汤也没坏,还能吃,就这么将就一下。一天没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仿佛要佐证他的话,肚子适时传来咕噜噜的响声。
天乙当即改了说辞,垂首应下:“是,主人。”
话虽这么说,总不能让主人吃冷饭。他端着碗,准备去厨房里热一热。
张泽目送天乙离开,默默叹了口气,去张罗碗筷。
前几天才让他改口叫“阿泽”,这没过多久就又改回去叫“主人”。
心知这锅多半得落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