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初七刚睡下小腹便酸胀难耐,就不该喝那么多汤,初七迷迷瞪瞪地披上衣服,踩着鞋子晃晃悠悠地去了茅厕。
金禧阁地方虽大,人却不多,所以茅房就这一个,夜里同样喝了一肚子鹅汤地尺素也迷迷瞪瞪晃晃悠悠地进了茅房。
尺素看着茅房里站着的人,使劲揉揉眼睛,确定自己面前的人是初七后,一个激灵地清醒过来。
初七站在自己面前,还传来哗哗的水声,尺素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借着昏暗的月光弯着腰看了个清楚。
“你不是太监?”尺素捂着嘴小声道。
☆、无心
“尺素姑姑,初七不是有意隐瞒,求您千万不要告发我。”初七跪在尺素脚边苦苦哀求着,耳边不断回响着李轩的声音,若是被人发现,我便让你做真太监,初七不想当太监,留着这玩意爬龙床都这般困难,若是没了,岂不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尺素看着将自己团成一团的初七,又无奈又好笑,自己在他心里,这般可怕吗?“我且问你,你这身份宫里还有谁知道。”尺素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道。
初七摇了摇头。
“太监入宫前都需净身,净身后还需验明正身后才能入宫伺候,你若不说实话,便随我去见淑妃。”淑妃如今代管封印,又与初七不对付,尺素故意吓唬她。
“姑姑不要,我是楼兰王送入宫的,赵元禄公公亲自送去的净身房,皇上带回的养心殿,所以净身后没被验明正身。”初七如实道。
楼兰王送美人入宫尺素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人竟是初七,不单是初七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原话,而且样貌半分楼兰人的影子都没有,所以尺素从未想过,那美人竟是初七。
“你没被净身皇上知道吗?”尺素问道。
初七认命似的点点头。
见初七承认,尺素心里便明白了个大概,皇上这欲盖弥彰的手段还真是低劣,贪图美色却不敢将人留下,让人去净身房走一遭,以太监身份留在身边暗度陈仓,只是初七为何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尺素猜测,多半是两人的事被淑妃发现,要么是被李轩始乱终弃了,否则,淑妃为何处处刁难一个太监。
“初七,你相好的是皇上吧。”尺素压低声音问道。
初七浑身一颤,惊恐地看着尺素,初七虽然想爬龙床,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皇上注重贤名,他跟皇上的事若被旁人知道,怕是皇上二话不说便会杀了自己。
“姑姑您说笑了,我怎会......”初七连忙反驳。
“你脖子上的扳指是皇上给的吧,那可是先帝给皇上的。”尺素说道。“皇上宝贝的很。”
初七隔着衣服按着胸口的扳指,不可置信地看着尺素。
“我以前在先帝跟前伺候,先帝送皇上扳指的时候,我也在,不会看错。”尺素说道。
“这么珍贵,为何会给我?”初七喃喃道。
尺素看着初七一脸失神,便安慰道:“当皇上的都没有心,你看开些。”
初七自嘲似地笑笑,“他若有心,我便不会在这儿了。”
尺素拍了拍初七的肩膀回了房间,初七果然被始乱终弃了。
***
乔思贤看着怒气冲冲的妻子,撑着身子刚想开口,便被一堆信函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乔思贤捡起一看顿时浑身出了冷汗。
里面有他写给儿子的信函,有当时买下那农家女子的契约。
“乔思贤,你混蛋,你竟然瞒着我在外面生了儿子!十七年了,若不是那个孽畜死了,他那死鬼娘寻了短见村子里的人给她收尸,发现了这些东西,你还要瞒我多久!”乔夫人揪着乔思贤的衣领哭喊道。
“你说什么?翠娘自杀了?”乔思贤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夫人。
“你混蛋!”乔夫人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乔思贤脸上。“你叫的好生亲热,那贱人死了你心疼吗?”
乔思贤愣住了,他的心里说不上的难受。
十七年前,乔思贤找了个牙婆买了个身世清白的姑娘,便是翠娘,那时她才十五岁,父母死于饥荒。
乔思贤第一次见她便是在两人洞房那日,没有三媒六聘,也没有铺天盖地的红,甚至连一块红盖头都没有准备,翠娘穿着一身水色衣裙睁着一双哭红的双眼怯生生地看着乔思贤。
翠娘是个标准的乡下丫头,皮肤不白,腰有些粗,但是很听话,看着乔思贤的眼里,总是充满崇敬。
那时的乔思贤自然是看不上她,但为了子嗣没有办法,乔思贤将契约给翠娘看,翠娘不识字,乔思贤便耐着性子一句一句地念给她听。
生个孩子便有一百两银子,以后这个人便养着她,况且这个人长得好看,比村里的人都好看,还识字,读书的声音比教书先生还好听,翠娘在契约上按下了手印。
乔思贤从不在翠娘那里过夜,时常深夜来,深夜走,有时却只是为了吃一碗翠娘亲手做的阳春面,响彻黑夜的马蹄声,是翠娘一生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