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冯梁两家的渊源还是生意上的来往,冯家表态让情势对还被人架着的男孩来说很不利。
门房的通传如叶入静湖,平整的湖面碎开来。大家都处于震惊和思量中,没人答复门房的话,他也只好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已经七点多了,昨晚就没好好吃饭,梁沅很饿想快点结束,就从容地回道:“知道了,你去回话,说我吃过早餐就去。”
随后他歪起头看旁系那群人,在一高一矮两道威慑的目光下他们接连退出内室,梁沅则走到摆放灵位的台子前用衣袖仔细擦了擦两尊木牌。他的指尖停留在篆刻得刚劲有力的文字上,静默片刻后退一步拂开蒲团直接跪倒在冷硬的地面上。
五岁那年他被叔伯带着匆匆南下还没有好好祭拜过爷爷和父亲,他终于回来了。
梁沅跪了很久,少年挺直着脊背逆着天光跪在昏暗的堂内。屋内没有开灯,也许今天大闹一场已经惊扰了先人。
他俯下身,膝盖与前胸、额头一起感知萧瑟的凉意。孟炀没有退出去,他静静地站在明暗交接的地方,众人看着一立一跪两个身影没人敢说什么。高大的男人投下近乎悲悯的目光,这样的表情与他实在不匹。
他看着,大概是因为视线离地面太远或者黑暗中的影子太模糊,跪倒的少年好似蜷缩成一团。
第十七章 我腿麻
梁沅直起身仰面向后一看,与孟炀的脸相对,他们两个人的角度看对方都是倒着的。他的眼睛落到X的嘴唇上,坚毅的轮廓与冷硬的线条之上颜色浅淡的唇看起来很软,而他一开一合正在说话的嘴巴被孟炀尽收眼底。
梁沅冲他一笑,有点无奈,“我腿麻。”
孟炀也笑,全然不是刚才威慑众人的吓人模样,他走上前弯腰用左手环抱住梁沅的腰从他手臂下穿过把人带起来。梁沅腿麻一时站不稳就跌进孟炀怀里,他早有准备用胸膛把人抵住,两个人都站得稳稳当当。
孟炀可以完完全全地挡住他,于是梁沅安心两脚交替缓着麻意,用一种有点滑稽的姿势。孟炀看不过去,还是用手梏着他的腰把人扶稳自己蹲下在他两腿之间按揉,很快就感觉不到那股从脚心升腾起的痒疼了。
刚才叔伯和堂兄妹们都没有出去,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看到两个人超出普通关系的距离都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偏过了头。
当然从小控制梁沅的几位长辈在之后都明里暗里敲打警告他好几回,梁沅对此表示没什么好说的,他们除了雇佣关系外是有几次互帮互助。
停留在保命上的互助。
从祠堂出来一大家子都在餐厅吃早饭,这座宅子很久没有过这么多人,厨房准备的早餐足足摆了两架餐车。
梁沅有心留他们,试探态度,给一颗甜枣和顺坡下的台阶。餐厅正中是张大圆桌,周围还有几张小桌子,今天坐了3桌。
他被簇拥着走向最中间,不过刻意没有坐上主位径自拉开一旁的位置而后看向他大伯,中年人很自然地走过去落座。梁沅还是没有介绍X的身份,他被安排在主桌背后的桌上,与梁沅相对,如果不是过道留得宽就可以背靠背了。和他同桌的全是旁系闹得最凶的几位的家小,而他们本人和梁沅在同一个桌上。
按照约定该他把最后的施压摊开来说,他一个人唱了这么久红脸虽然是计划外的,也轮到他们做点事了。他大伯在桌子底下捏了好几次他的手,梁沅仿佛无知无觉,筷子还稳稳夹着点心。
“今天的蟹粉小笼不错。”
老宅的厨子大多还是原来那些,今天日子特殊许多大师傅都亲自来餐厅督着。梁沅看到很多熟面孔,故意朝他们那个方向说。
梁邵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不太好,和几位弟弟对视一眼还是开口。
他也朝餐车方向看,问的是面点大师傅,“老郑,你在家里干了多久?得有二十年吧,我记得小沅爸妈结婚时的甜品台还是你Cao办的。”
被点到名字的师傅上前半步颔首,交叠在身前的手指短粗,沉稳中透露不易捉摸的骄傲,“今年刚好第三十二年。”
“唔,是有这么多年没错。”旋即他作出一副回忆的样子和席间同辈的兄弟们对视,“叔叔在时对吃很有研究,老宅的厨子都是他老人家亲自雇的,个顶个的好。这些年家里没什么热闹事倒把你们埋没了。”
五叔赶紧和他一唱一和,“大哥说得是,还是多聚聚家族人心才齐啊,不如好好筹备今年的中秋宴。二哥派人回老家商量把族人们接来S市的事儿老叔很赞成,估计这会儿人已经到了Z省。”
“不能光咱们在这边过好日子把老家的长辈亲朋给忘了,绍辉老哥你说是不是?”
本家几兄弟由梁老爷子牵头北上做买卖除需要出资花钱的宗族事务基本不再理事,作为金主靠山和名义上的族长还是很有话语权,到梁沅父亲这一辈和老家的联系更淡。梁绍辉是旁支的牵头人,早早看准势头他领着一帮亲近的族亲族戚来北方找本家混口饭吃。他们这一行做生意多靠家族联结,正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