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这是我体贴的表现。”昼低头对打量他的少女们回以微笑。
这当然是一种谎言,只是因为他站在黎的身边,才想要表现得更从容一些,至少不要像在莱卡的第一天那样,露出丑陋的面目后仓皇逃离。
“那你怎么没对我体贴一点——喂,你刚刚笑了。”
“我不可以笑吗?”
说话间,名为安娜的少女几乎贴着昼越到他身前,替他打开廊门。
“可你都没有对我笑过!”黎低声控诉。
“你很可爱吗?为什么要对你笑?”昼向安娜微笑着点头致意,踏进宴会大厅,“白魔法师,别说这种像是吃醋的话,顺便一提,刚刚求婚的回答是绝对不要。”
“……”黎已经开始后悔对他开那种玩笑了。
随着两人的进场,原本喧闹的宴会厅安静了那么几秒,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从未露面的黑魔法师身上。而后,整个会场躁动起来,人们纷纷迎上前来,七嘴八舌地向两人表达欢迎。当然,多半是对昼,人们和黎已经足够熟悉。
莉莉丝看着被人们簇拥着落座的两人,脸上有些发烫,并不是只是因为黎今天的打扮看起来就像童话书里的王子,她发现那两个人走在一起尤为般配,好像完全没有其他人介入的余地。
她前年在流火节上说的气话可能一语成谶,王子并没有选择凡人的女子,而是选择了另一位王子。
凡人与魔法师结缘终究如同幻梦,莉莉丝已经长大了,父亲为他选择了邻镇的青年,成年那天她就会出嫁,她早就放弃了公主的美梦,把蓬蓬裙和蝴蝶结收回箱底,而黎却一点也没变,岁月从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并会在往后几十年依旧如此。
多数凡人渴望成为魔法师,也只是因为魔法师们漫长的寿命,但其中成功者甚少,后天的魔法炉心远不能和先天相比,会随着机体的老去而衰竭,有的人过完了改变轨迹的这一生安然离去,而另一些人因为无法接受老去而选择了更危险的交易。
讽刺的是,明明在同一片大陆上诞生,有些只是凡人,一些成了“天神”,一些是“恶魔的后裔”,还有一部分则成为了真正的恶魔。
莉莉丝关好廊门,去检查周围的窗户,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之后,一个身影偷偷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悄悄溜了出去。
黎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他已经和莱卡的人们有了三年多的交情,谁家有几只羊几头牛都数得清楚,却没有旁边这个才第二次露面的黑魔法师受欢迎。尽管昼和人们的交流大都只是“嗯”,“啊”等语气词,以及点头和摇头,但还是源源不断地有人过来找他说话。
最让黎气愤的是,那些没有魔法天赋的凡人并不受魔法场的影响,可以肆无忌惮地亲近他,拍他的肩膀,或是与他握手,轻易做到黎梦里才能宵想的事。
黎不知道昼是不是也偷偷练习过笑容,此时他脸上的微笑比黎要自然许多。
终于,桌上的菜肴摆齐了,围在昼身边的人们才依依不舍地散去,坐回自己的座位享用餐点。
黎将叉子狠狠戳进一块肥美多汁的羊羔排,一口咬下一大半,一边咀嚼一边说:“刚才至少有七个女孩偷瞟了你。”
“咀嚼的时候不要说话是通用的礼仪。”昼咽下一小颗葡萄,放下叉子,不紧不慢地说。
“虚伪的男人,这就是你摘下帽子的目的吗?”黎啐掉一块骨头,咬牙切齿地说,“好用你的‘美貌’迷惑大家,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是幻境池里魅惑人的湖妖吗?听说湖妖也是一双紫瞳呢。”
昼低头笑了一下:“谢谢夸奖。”
“谁夸奖你了?!”黎狠狠瞪了他一眼。
昼刚刚举起酒杯,却感到有人在拉扯他的衣袍,低头一看,发现是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孩。那男孩紧紧拽着昼的衣袖,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昼大人,请您马上跟我走。”
黎也注意到了男孩,俯下身子说:“吉鲁,宴会才刚刚开始,等结束后再邀请昼大人吧。”
吉鲁用力地摇晃着脑袋,眼中挤出了两片泪花,用哭腔说:“不行,必须是现在……”
但还是晚了。
吉鲁家就住在车夫的隔壁,他刚学会走路,就跟在车夫的儿子迪亚屁股后头,他们和村子里其他淘气的男孩一起干过不少恶作剧。但吉鲁预感到昨夜看到的事情可能不仅仅是恶作剧。
夜半时分,吉鲁起夜的时候听见迪亚家有客来访。正经的客人并不会在这个时间造访,于是吉鲁偷偷趴在自家的墙边偷听了一会儿。
来人的声音沙哑浑厚,一听就是老镇长,吉鲁很难听清每一个词句,但大致明白他们是在商量明天迎接昼大人的事情,但吉鲁不明白这些事和迪亚有什么关系,他义愤填膺地说着什么,吉鲁只分辨出“镜子”、“反射”这几个意义不明的词。
直到吉鲁看见迪亚偷偷溜出宴会厅。
☆、Sunshine
黎大人说过,阳光会灼伤黑魔法师,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