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两个人彼时都不那么清醒,才没有人注意到这句话透露了很多信息。
昼进屋倒了一杯水递给黎,在他两步之外坐下,托腮问道:“为什么突然喝那么多酒?你来这儿的第一天就喝醉了吧,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只有半羊角杯吗?”
很快,昼就开始后悔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
黎简直比镇上聚集的那些无所事事、以闲聊度日的老太婆们还要啰嗦,他的话匣子一经打开,毫无逻辑的词句便如洪水泛滥一样往外冒,昼给他续了三杯水,他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不过昼依然从他零散的语句中还原了他醉酒的原因,眸光随着他的诉说变得冰冷起来。
他一直知道凡人是一种极为多变的生物,多数时候,他们需要的是代表救赎的符号,并不是救赎本身。一直以来,白魔法师与凡人的相处模式都是维持适当的距离和神秘感,但他知道以黎的个性大概会打破这种距离,所以他申请调来莱卡,要保护他免受凡人的伤害。
当黎费尽心机想要亲近人们的时候,昼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后来他发现黎的表现相当令人放心,人们对他的敬畏逐渐转化为了爱戴——就昼所见,镇上大多数人都喜欢黎,待他如朋友一般真诚。可昼没想到,与凡人拉近距离会带着这么多副作用。
“昼,我并不是因为维护你拒绝莉莉丝,其实……黑魔法师对我而言还有别的意味,我一直在找的哥哥可能成为了黑魔法师,所以……凛鸦有没有一位失语的魔法师?年纪大概比我大一点,也是像你一样黑色的头发,笑容尤其温柔。”
黎稍显迷离的眼神望过来,像是盛了一半春chao水,光芒如落花一般在其中沉浮,氤氲的水汽挥散出来,落在人身上如同轻柔地抚摸。
昼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他竟然一直在找他。
他曾以为那短暂的少年时光只是他一个人缅怀的回忆,原来并不是这样。
“……不,我并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昼少见的沉默时黎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听到答案后,眼中的光点便如退chao般散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昼几乎要脱口而出他就是那个人,可理智终究占据了上风。幸好黎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谈及往事,不然昼无法保证自己能一直保持理智。
少时,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在怀中摸索一通,掏出一个东西捧在手心:“差点忘了这个。”
☆、 I light your dle
那是一盏比手掌稍大一些的提灯,灯笼骨架漆成了复古的青褐色,牛皮纸制灯罩上印有繁复的螺旋花纹,但图案的对称性稍显不足,看上去像是手工印制的,远不如莉莉丝强塞给黎的那盏Jing致。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少女的一面。”昼说。
“这是我为流火节准备的烛灯,大概是五六年前做的,或许更久,我不太记得了。”黎解释说,看来复古的漆色并不是他有意为之。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行李中带上这东西,根本就没人来点燃它,或者这辈子也没有人会点燃它。”黎苦涩地笑了一下,“我以为之前的流火节过得已经足够糟糕了,没想到今年更糟,我光顾着灌酒,连流星都没看到。”
黎打了个酒嗝,开始像小怨妇一样抱怨起来。
“其实,我在凛院的时候也学习了一些星系的魔法。”突然,昼打断他囫囵不清的抱怨,偏头略带玩味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你会变流星的魔法吗?我可听说星系的魔法所有派系中最难的魔法,魔法消耗相当大。”黎因醉酒而迷朦的双眼瞪大了几分。
“对于绿戒魔法师当然很难了,”昼装作为难的样子,“不过我只上了一两节课,只能变出一颗流星,而且会耗费很多魔力,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那方面我可以补偿你!什么都可以!”黎不假思索道,他因有了近距离观赏星系魔法的机会而兴奋不已。
昼佯装低头思忖,吊足了黎的胃口后,说道:“如果我成功了,可以让我点亮你的烛灯吗?”
“当然!”
实际上,他本来就打算把这盏灯送给昼,因为昼用的那盏风灯实在太破旧了。其实昼所有东西都很旧,也就是脸比较赏心悦目一些,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成交,在我出来之前请你稍作等待,还有,不要偷看。”昼回到小屋里,乒乒乓乓地倒腾了好一会儿,在黎快要望眼欲穿时才缓缓走出来。
黎望向天空,迫不及待地说:“快点开始吧。”
昼装模作样地yin唱起来,点燃了黑袍中藏匿的可疑圆筒状物体的引线,而后一束白亮的火光冲上天际,长长的尾巴在不远处的夜幕之上划出优雅的弧线。
昼趁着黎陶醉之际,偷偷将魔法袍中的可疑物扔回屋里,消灭证据——那并不是什么星魔法,不过是炼金师们制造的烟火一类的东西,在斯科维奇很少见到。
只是他毁灭证据的时候有一个目击者,二十悄悄从黎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