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秦非玄沉默了。
沐与归感觉支撑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折断了:“师傅,你告诉我,不就是毁诺了吗,我们一起出去找何兮山说明原因,他们不会抓住不放的。”
容陌璃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容易,当初立约还有什么用,担心他误会,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哥哥,何兮山的契约不只是与家主口头约定那么简单。”
“怎说?”
容陌璃摇摇头,答道:“我父亲没有告诉我,再详细的就不知道了。”
秦非玄笑道:“他当然不会在你接管家主之位前告诉你,因为既然做了家主,其灵魂便与何兮山连在一起,死后也不能断开,而这誓约,就是和何兮山历代仙逝的家主立的,一旦承诺,就不得不按照说好的那样,承受后果。”
沐与归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师傅,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能就这么……”那个词语他不敢说。
秦非玄笑笑,如果可以,他也想让他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师徒,可事已至此,又能怎样,他道:“去吧。”
他谁也不怨,只是事赶事赶到一起了,他也没办法。
沐与归抢上前双手握住秦非玄的手臂,“我不,师傅,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连你也不在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师傅,我不走,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傻孩子,你得回去接替为师啊,为师已经犯了一个禁忌了,你总不能让为师再犯一个吧,”秦非玄平时说话总是话里带刺,可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越是这样,沐与归越情不自禁想哭。
“再犯一个会怎样?”沐与归声音里带着哭腔。
秦非玄突然就不忍心和他说了。
沐与归不放过他,追问道:“师傅,你和我说实话,要不然我就留下来陪你。”
“大概是永世不得超生吧。”他一方面希望沐与归能留下来陪他,说不定下辈子二人还能有在一起的机会,但是他不敢赌,相比而言,他还是更希望沐与归这辈子能好好过下去。
沐与归满脸不可置信。
秦非玄沉默片刻,拍拍他肩膀:“所以你还是去吧,不要害怕,到了那里会有人来安排。”
“师傅……”沐与归哽咽着唤了他一声,知道自己非走不可,但又舍不得。
他师傅平时看起来严厉,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但沐与归知道那是严师出高徒,师傅重视他才严厉,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的事,他从来没有把秦非玄当作外人。
“乖,去吧。”
不待沐与归答话,秦非玄忽然出手,推了沐与归一把。
沐与归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一手,丝毫没防备,等反应过来再想抓住他时,身体已不受控制的掉了进去,他看见秦非玄冲他说:“替为师活着,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无须在意他人看法。”
沐与归眼泪就流出来了,通道里很亮,看不到外面,他听到外面雷声滚滚,过了一阵,又归于死寂。
容陌璃站在他身旁,他理解他的心情,本来幸福美满的家,一天之间亲人一个个都离他而去,支离破碎。
“哥哥,人死不能复生,走吧。”
如果真的能那么快放下,当时又何必难分难舍伤心欲绝。
沐与归毫无生气地往前走,又好几次都差点撞上拐角处的墙壁,容陌璃一边看着他,一边注意记住脚下走过的路。
经历了这么多,即使在自家地界,他也不放心。
这条通道并没有很长,约莫走了一刻钟,二人抬头就看到了出口。
容陌璃拉着沐与归迈出洞门,山洞无声无息地在二人身后消失不见了,仿佛融进虚无,从未存在过。
何兮山就在二人前方,高耸入云,半山腰隐藏在云间,仙气缭绕,时有清风拂过,吹的满山修竹碧浪滚滚,叶片泠泠若弦弹动。
二人在黑暗里待的久了,一时受不了外面这阳光明媚,缓了一会儿,容陌璃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不大的玉佩双手托在胸前,从上面流过一道光华。
“我们上去吧”
“嗯,”沐与归应声,跟在他身后走进山门。
山路蜿蜒,都有玉石铺就,走上去凉丝丝的,很能消解路途的疲惫,二人没走几步,已经有人来迎接了。
沐与归知道他们不是来接他的,识趣地退到一边。
有几个弟子跑在头前,手里茶水点心一应俱全,一股脑推到容陌璃棉签,虽然没敢在山内大声叫嚷,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容陌璃看都没看他们,直接略过,拉起沐与归的手朝人群后走。
人群后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站得笔直,眉眼慈祥,却隐隐带着威仪,一身玄色长裳,道貌岸然。
容陌璃走了过去,躬身一拜,而后道:“爹,我回来了。”
看来这位就是何兮山现在的家主了,沐与归也走过去作了个揖以示尊敬。
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