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与归点点头,并不纠结这件事:“我睡会。”
“睡吧,有师傅在,没事的。”
朦胧间,他感觉嘴里被塞进一颗药丸,药不苦,入口便化掉了。
他忽想起小时候,生病时,母亲喂他药喝,他嫌苦,不肯喝,父亲整日忙于公务,指望不上父亲,母亲没有办法就会找来陈清山来帮忙,沐与归其实很怕这位严厉的师傅,但是生病时,人总是格外脆弱,沐与归也不例外,心里害怕,就会哭个不停。
陈清山炼药很有一手,也许是不忍心看徒弟哭,或者因为自己修为强硬,沐与归不喝苦药,他也不强迫,丢进炼药炉一刻钟稍加改造,就能随心所欲改变丹药色香形味。
就算是在梦中,沐与归仍记得,师傅每次喂给他的药都是这种味道,带着淡淡的花香,每一颗都是不同种类的花。
师傅对他是很好的,任他怎样调皮捣蛋,也从来没有说过撂挑子,二人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出了隔阂,沐与归想不明白。
也许仅仅是因为他放弃了母亲,又或者是他不善表达,沐与归分不清那些责骂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也许有时候他只是随口调侃徒弟,而沐与归当真了。
当真了,也真的在意了,扎在心里,就很委屈。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面对不在乎的事时,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可以视若无睹,但因在乎的人的一句话,就能想个不停,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誓不罢休。
……
沐与归感觉自己并没有睡很长时间,迷迷糊糊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事梦完了,也醒过来了。
陈清山还在他旁边守着,沐与归枕在他腿上刚醒过来,还有点茫然,好像是睡得不安稳,自己枕上去的,不然以陈清山的性格,很难想到地上硬,枕着不舒服。
沐与归慢慢试着坐起身,才恍然想起,自己还在这个地方,周围还是危机四伏。
容陌璃见他醒来,凑了过去,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坐在二人身边。
见他俩都醒了过来,陈清山也不打算瞒着他们,开口道:“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待的时间太久,被气味迷晕过去,可就难保能活着醒来。”
沐与归早就知道那阵昏昏欲睡不对劲,却也没办法,好在陈清山在关键时候找到了这里。
“师傅,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陈清山道:“其实上山时,我一直跟在后面以防备出现变故,你们两个掉进来我也看见了,不过虽然准备的比较充分,还是没来得及拉住你们,你的结界是我亲手教给你的,能感应到结界的大致方位。”
见沐与归没再问什么,陈清山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容陌璃,突然道:“少主,何兮山,现在怎么样了?”
容陌璃闻言抬头看着他,有点愣神,反问道:“你和何兮山有什么关系?”
“算得上有关系吧,”陈清山叹了口气:“没什么可瞒着的,告诉你们也无妨。”
“何兮山几十年前曾经从民间招收过一批外门弟子,我就是那批外门弟子之一。”
☆、往事
“可是历代门生名册里并没有陈姓,”容陌璃说完,忽然想起这个人脸是假的,想来名字也不会时真实的。
果听陈清山答道:“陈清山不过是个化名,我记得我上山时叫的名字是秦非玄。”
既是世家,总有人丁不济的时候,何兮山也不例外,三十年前,何兮山还没有现在这样盛名在外,但在当时来说,实力已经不容小觑了。
因此,当时任家主决定招收一批外门弟子时,民间普通百姓听到消息纷纷将自家年幼的孩子送了去。
毕竟是当时名列前茅的修仙世家,虽然缺少门生,但也不至于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对于门生资质、品德修养要求极为苛刻。
当时被父母送去修仙的少年儿童不计其数,经过一系列考验下来,也只有五十多人入了家主的眼,成为何兮山第一批,也是唯一一批外姓门生。
毕竟是由家主亲自万里挑一选出来的,这五十名门生各个造诣很高,丝毫不亚于容姓亲传弟子,待到学有所成,当中也有一部分人凭借雄厚的实力,接管了山内一些要务。
秦非玄便是这当中的一个,他天资极其聪慧,入门时便最受同门关注,加上自身勤修苦练,修为更是突飞猛进,当与他一起拜师的同门还在扎马步时,秦非玄已经能够与他的师傅一决高下了。
又过了几年,修为更是有增无减,甚至一度超过了他的师傅,在一次门生比试大会上,一举拿下榜首,一时风光无两,大会过后没过几天,当人们还为他的修为折服,奔走相告时,他却突然向家主请求下山入世。
碍于血脉虽然不能位列家主,但以他的修为,在何兮山占个关键的位置并不难,众人留也留了,劝也劝了,还是没能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家主挽留无果,还是答应放他走了。
天赋异禀,却又昙花一现。
“那……你为什么执意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