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陌璃抓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左右无事,沐与归任他抓着手,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万一我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呢。”
容陌璃抬眼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二人相握的手上:“因为你昨天救过我,我的命是你救的,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无关的人手上要好。”
尚未及冠,便有这样的感悟。
沐与归有些心疼他:“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
外面的房门开了一夜,陈清山在门外徘徊少顷,雨滴打在脸上,凉飕飕的,当他终于决定走进去时,看到的便是沐与归坐在床头,与那位高贵的少主十指相扣。
倚栏凭风,岁月流连。
☆、红线
陈清山脸皮抽了抽,又出去了。
行至一处无人的溪水旁,陈清山蹲下身子,看着水中倒映出的苍老的面孔叹了口气,伸手沾了清水沿着脸部轮廓涂抹一圈。
碰到清水,他脸上的皮逐渐爬满皱纹,变得干枯,如枯树皮般自他脸上脱去,露出一张年轻俊美的脸,但很快他又拿出一张新的面皮铺了上去,再看时,依旧是那个白胡子凶老头。
清山清山,清冷如山,屹立千年,无挂无牵。
自己屋子还被两个小兔崽子占着,其实昨日也是他气懵了,不计后果站在雨中的屋顶上一夜未眠。
还好雨水并不能脱去他的假面,只是在额头的部位侵蚀出几个小洞。
从小带大的徒弟,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身边的人,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有幸遇见,伴在身边许多年,却也不幸地生出非分之想,日夜断肠。
他不怕自己的名声扫地,却也要顾及徒弟。
昨日沐与归抱了那位少主一路,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可回过头看看,终究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陈清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心绪已宁静了许多。
一些无法改变的事,不若让其顺其自然。
他独自在雨中的溪水旁站了一会儿,忽觉自己走的莫名其妙。
自己的房间,怎么就不能回了。
越想越窝火,火气又腾上来了。
他气势汹汹地走回房间时,沐与归和容陌璃正坐在桌案旁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一根首尾相接的红绳。
红绳是沐与归的姐姐沐与苓从庙里回来时,一位老尼姑赠给她的,说是可以觅得良人。
沐与苓自是不信的,可又盛情难却,推让一番还是接了,只是回府就丢给了沐与归。
她说:“姐姐不愁嫁,与归只有好的名字是不行的,须得红线牵绊。”
那时沐与归正被他众位师傅追着打,胡乱逃窜下随手接过便揣进了袖子里,今日闲来无事,随手摸出来倒是可以供二人打发时间。
容陌璃手上挂了个半成品,沐与归手把手地教他,刚帮他编好一只星星,一抬眼帘,正见陈清山满脸怒气地走进来。
沐与归忽觉此事有些不好办,麻溜站起身作出一副乖巧样子,道:“师傅,你回来啦。”
他没敢直接说自己要走,显得好像自己很想躲他似的。
陈清山怒哼一声,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沐与归回想起昨日抱着人踹门,怕是他师傅碍于少主情面,没发火,火气压在心里,现今未得发作。
如此想来,余怒未消,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以他师傅的脾气,能忍住一晚已经是极限,何况还在忍。
沐与归思忖了片刻,又道:“师傅,陌璃醒了,他好像染上了伤寒。”
陈清山听到陌璃这两个字,表情变幻一阵,目光落在容陌璃手上套着的红绳上,嘴角抽了抽,仍是什么也没说。
沐与归等的着急,又道:“师傅,给我两副药,我和陌璃一会儿便走,打扰师傅一晚实在不好意思。”
这次陈清山没有晾他,走到旁边一个柜子前取出两个纸包扔给他,丢下一句:“今日暂且不罚你,以后再空课,双倍惩罚。”
说完便自顾自走到里屋,不再管他们。
沐与归接了药,又捞起一柄雨伞,和容陌璃边走边道:“我师傅这个性子真不好……”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沐与归忙住了嘴,拉着容陌璃忙不迭地走了。
……
穿过一段古香古色的回廊,又走过一弯拱桥,可以看到一个合欢花环绕的小院落,这便是沐与归的住处了。
繁花环恃,溪流迢迢,养眼得很。
容陌璃跟在他身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沐与归也不催他,慢悠悠地走着,抬头却见昨日那小丫鬟又找了过来。
小丫鬟没遮伞,顶着细雨不紧不慢地走到二人近前低头福了一福,道:“二公子,老夫人吩咐我转告您,可暂且将昨日带回来的公子留在府中,命您即刻前去祠堂。”
沐与归有些疑惑,问道:“母亲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