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气着爹,被赶出家门的案子,他们衙役也不是没有处理过。
走到枣玠家,李俊瞧着大门没从外边锁上,便知枣玠此时定在家里。他敲了敲门,听得大门里一阵急促脚步,便等着门开。
门却毫无动静。
李俊将脑袋贴在门上,听着屋里也没了动静,不由以为枣玠遇了险,立刻大力拍门大叫他的名字。
“别叫了。”屋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李俊听着是枣玠,一颗心也放下了,说道:“你开开门,让我来蹭你家饭吃。你是不是炖了鸡汤?真香啊……”
门开了,李俊仔细瞧着枣玠的模样,只见面容与往常无异,只是眼神多了些疲惫。
“你怎不早说,我就做了两人份的菜。”枣玠说道,又愤愤推了他一把。
“那等张涣回来,我就走。”李俊搬了把两把椅子到院子里,躺在中庭晒太阳。
枣玠在厨房忙活,将他晾在一旁。
李俊躺了一会儿,便看到屋顶上有一个斗笠尖儿。他听着厨房锅碗正响得厉害,只道枣玠不会出来,便飞身前去探探。
屋顶那人便是方捕快,受丁盛所托来盯梢枣玠。他见着是李捕头,以为他也是在调查枣玠,便将丁盛的计划对他说了。
待枣玠从厨房出来,天色开始变暗。李俊坐在院子里,看不大清面容。
枣玠这才开口问道:“你可是有事儿与我说?”
李俊点点头,答道:“后日,丁盛就要去洛阳了。他的那份保文,怕是赶不出来。”
“知道了,那我再想办法凑一份。”枣玠答道。
李俊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企图发现如畏惧、痛苦之类的情绪,却见他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平淡如水。
“张涣今儿差点病倒了。”李俊说着,果然见枣玠变了脸色,于是抓紧问道:“你可知发生了什么?”
枣玠摇摇头,侧过脸去。李俊瞧着他眉毛耸拉下来,似乎是悲伤模样。于是试探问道:“你们争吵了?是张涣去洛阳之事?”
枣玠又摇头。
李俊叹了口气,知枣玠此时定是不想与他说话,只好闭了口。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眼看天已全黑,听着邻里也收拾了碗筷准备入睡,张涣还是没有回来。
“你还要等他么?午后衙门当值都得酉时才结束。”
“可这酉时也过了,他怎么还不回来?”枣玠面上焦灼,只觉得坐立难安。他担忧着张涣的安危,又忧虑着若张涣此时真回来了,他是该避着他,还是如往常那般迎他。
“你身子虚,先把饭吃了。”李俊说道。见枣玠要摇头拒绝,又说道:“我去找那混小子,你在这儿守着,莫让他回家时无人应门。”
“只好如此。”枣玠坐下,又起身叫住正要出门的李俊,说道:“你先等一等。”说罢,走进厨房捣鼓起来。
李俊见他将那饭菜放入一简易食盒中,连忙摆手说道:“我还不饿,不用替我准备这些。”
枣玠瞥了他一眼,将食盒塞到他怀里,说道:“你若是见着张涣,替我给他,别让他饿着。”
李俊见他如此关心张涣,知这二人之间定只是些小矛盾,也许明日他们又如往常那般友好了。
这般想着,也放心下来,面上带着笑,接过食盒出了门去。
枣玠长舒一口气。
这李俊倒是帮了他个忙。他只道张涣嫌弃他,却不知还愿不愿意吃他做的菜。如此便让李俊替他去试探,就算那孩子真的不愿再与他扯上关系……他未亲眼所见,便能装作不知。
枣玠往炉子里加了一块炭,炭火烤着锅,锅里温着半只鸡熬成的鸡汤。
昨日张涣回家就喊饿,自己还让他等了许久。今儿先熬好了鸡汤等他回来,他却迟迟不回。
枣玠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升起一股不详预感。
第29章
李俊提着食盒,先是走到了衙门,却见门内灯火暗淡,仅剩几个整理信件的捕快。他上前问道:“遇着张涣了吗?”
那衙役答道:“与丁捕头一块儿走了。”
李俊满脸疑惑,猜是张涣不敢回家,就找上丁盛,打算借宿呢。
如此想来,只道自个儿带大的孩子,如今反而与那没见过几次面的丁盛更亲,心里也有些不平来。
此时,他倒是能理解枣玠将那混小子赶出来的心情了。
李俊又赶到丁盛家中。站在门外,听着里边热热闹闹,丁盛那大嗓子吵得他耳朵疼。他知这位多年老同僚并无家室,心道今儿来了如此多人,莫不是弟兄们都背着他聚会?
他敲了敲门,听得丁盛那嗓音近了,接着门被打开。
“李俊?来,进来一起坐坐。”丁盛只是愣了愣,将李俊请进屋。
李俊进屋后,见屋内摆着个桌儿,桌上菜肴许多,桌边坐着几个人儿。
李俊一眼看到了梁知县,立刻弯腰行礼。待直起身子,便看到坐在一旁的张涣,见他脸上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