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命運想讓他瞭解這傷口有多重,瑟蘭督伊自無知無覺的泥沼中脫離,緩慢地睜開眼睛。空洞的眼毫無神采,洛基習慣的灰藍眼瞳在左眼眶中只有一片混濁的白。
「問你有多痛絕對是個白痴問題。」他捧住瑟蘭督伊的臉往唇上湊。
軟軟的,有些冷,然後慢慢有溫度。
洛基完全不在意自己好像趁人之危。他忍耐著不抓狂一整天,需要點回饋……獎勵?安慰?用哪一個詞都可以反正他就是想吻!他需要吻!
吮吻雙唇時有些小小的反應,讓洛基可以輕易撬開他的嘴,勾住柔軟的舌頭。
喘息慢慢變重,直到一隻冰冷的手撫上洛基肩頭,他才放開Jing靈被蹂躪得紅腫濕潤的唇。
他看他;他看著他。
略顯疲憊的雙眸已恢復美麗的冰灰色,那些大片的傷口正以緩慢的速度消失,彷彿幻影。洛基捉下瑟蘭督伊沒用任何力道、僅僅就是擺在他肩頭的右手,指背摩娑著傷口完全消失前的最後一瞬,低聲說,「我會問的。」但不是現在。
「你一直在說話。」Jing靈的語調很緩、很慢,微微沙啞。
洛基挑眉,「嫌吵?」
「我沒事……」瑟蘭督伊看他的眼神如同永恆,溫柔,憐惜。「別擔心。」
「整身魔力都要灌到你身上了我還能擔心什麼。」撇撇嘴,把瑟蘭督伊的右手塞回薄毯之下。
「謝謝。」
「不用謝,我不會跟一個國王說救治免費。」
「我需要睡一會兒。」說著瑟蘭督伊眼睛閉起。他的傷已好,但仍覺得累。
洛基露出『你廢話嗎?』的表情,反正對方看不到,「我肯定你現在需要睡覺而不是和我打一架。我也很需要,所以饒了我吧。」
然後他把瑟蘭督伊左手也塞回毯子下,用著很輕的力道。他站起身。
瑟蘭督伊說,「留在這裡。」
「你還以為我會放過你?想都別想!」洛基惡狠狠威脅,看到Jing靈蒼白臉色卻仍微微勾起的唇角,轉而低聲道,「我去把自己弄乾淨,立刻回來。」
洛基回來得很快。
本來使用魔法可以更快,只是今天他再也沒有動指尖的慾望。他慢慢走近那個簡陋的臨時帳棚。
「他還活著。」格羅芬德爾無聲無息出現在洛基身後,他臉上有被噴濺的血痕、還有末日火山的塵土。
洛基停下腳步半側身體瞄過去,「預言失准了。」
在七年之間洛基與這名Jing靈見過幾次。他知道格羅芬德爾,比瑟蘭督伊更年長的Jing靈——這樣的Jing靈在中土已經不太多了——有印象,沒有真正交談過。畢竟他們每回見面都是軍務會議上,他不逾越瑟蘭督伊的權威。
「這很好。」Jing靈被時光淬練得優雅平靜,「漫長的歲月中我們曾經試圖阻止預測中的死亡,成功的次數很少。」
Jing靈挽救的方式從不強烈,面對生與死,自有淡漠的慈悲。他們有時預測未來,並對同族坦然以對、對外族諱莫如深。Jing靈的rou體毀滅之後靈魂會回到曼督斯的殿堂等待末日之戰到來、與世界同時終結,因此他們不畏懼死亡;對外族也許他們會嘗試挽留,嘗試阻止對方踏上滅亡的命運……可是,也就僅僅如此罷了。
凡人終有一死。他們能阻止一時,又怎能永遠阻擋死亡來臨。
「或許當瑟蘭督伊身上有你的魔力開始,你就是他的變數。」
「又一個預言?」洛基翻了個白眼。
「我在夢境中看見,我能看到的只有你遺忘遠方,無法聽見古老的哀求。那些話語細得如同林間枯葉,最終落至靈魂的水面。」
「這很模糊。」難以確知是預言哪一方面,洛基一臉懷疑地看格羅芬德爾,換來一個與戰場格格不入的爽朗笑容。Jing靈的特性,他們總是遺世獨立。
「某方面這是預言的特性。即將發生的事情我們能看得清晰,遙遠的未來只會有一個模糊的概念。星光總會告訴我,關於這個世界。我並非刻意去『看』誰,而是星光恰巧在某個夢境告訴我關於瑟蘭督伊的事……一名Jing靈王對世界總有影響,無論他想或不想。」格羅芬德爾說。
另一道身披鎧甲的腳步聲快速而來,簡單的禮節。「格羅芬德爾、奧丁森閣下。」
「愛隆。」格羅芬德爾幾乎是一看到愛隆的臉色就知道事情不好。
「埃西鐸……」Jing靈這種族一貫優雅的語調並沒有掩飾愛隆語氣中的痛心。「他將戒指視為補償,他應得的戰利品。」
「統御之戒沒有被摧毀。」懶得拐彎抹角,洛基直接講出愛隆的言下之意。
「為何他在此時被蠱惑?他見證了七年間的鮮血、埃爾蘭迪的死亡……」
你們這些Jing靈怎能理解人類的貪念,洛基充滿惡意地想。
他理解埃西鐸,人類的貪欲很像阿斯嘉諸神的危險與無窮盡的慾望。但他們不會被其他力量引誘,他們所有的慾望都源於自身。埃西鐸遲早會因為沒有將統御之戒扔下岩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