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嗯……”男人的口气立即转为社交场合中常有的体面和严谨,“我是说,我父亲在复活瞻礼节前后禁止我开快车,因为那是拒绝基督的表现。”
阿拉贡听出这是一个明显的转换话题,但他决定顺着对方东拉西扯,“太遗憾了,这不像典型的不列颠作派。”他看了一眼莱格拉斯的侧脸,细腻的耳廓形状让他立即移开视线,“倒是……颇有些南欧气质。”
他一说完,男人便用装出来的不经意急着解释,“圣彼得教堂门前偶尔会有人派送公鸡下的蛋,告诉人们信仰……”
“我猜令尊只去过梵蒂冈旅游一次。”
“严格说来,的确……”莱格拉斯心里嘀咕「不过那次是去罗马,检查运送去黎巴嫩的武器质量。」
恍然大悟的表情让那张细致的脸显得有点呆滞,阿拉贡忍不住评价,“你看起来像个独自出远门的小少爷。”
“为什么这么说?”
“那是甘道夫的说辞。”
莱格拉斯撅起上唇,把手肘撑到车框上。阿拉贡踩着油门,他不想冷场,“原本我打算在喝咖啡时才说这些话——我现在孤立无援,一头雾水。但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要弄清真相,还要保护人们的安全……安全。那几个孩子现在很危险,因为我的疏忽,他们被盯上了……”
莱格拉斯转向他,“你知道危险来自何处么?”
警探打着方向灯变道,“所以我想与你合作。你知道我查不出来的信息,我也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一丝亮光在长春花蓝里忽明忽暗,“你相信我?”
警探不假思索,“我相信我想相信的。”
莱格拉斯真心实意地笑出声来,“你不适合做警察……”
阿拉贡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路灯和大桥铁索飞速往身后抛去,一阵沉默后,他用低哑的嗓音道出一句可怕的事实:
“巴金斯家里一共响了四枪,最后一颗子弹……”灰眼睛忽然转向小少爷,“只有你知道在哪里。”
男人瞬间浑身僵硬,惊恐地就想夺门而逃,一只手就要伸进口袋里。但是阿拉贡的手松开排挡推杆,按到他的手背上,“好了,我没说我会追究,非常案件需要非正当手段。”
警探不清楚原因,但知道对方很紧张。他不想更惊动他,便牢牢握紧那只手,感受对方的情绪从激烈转为安稳,“我们需要合作。”
莱格拉斯低头思索,目光落在交握的双手上,最后深远地叹出一口长气,“非常手段?”
阿拉贡知道他同意了,“应该说是冒险。我们都会承担风险。”
警察违法Cao作,为了探明一个真相的原委,阻止另一个真相的曝光,可能会付出可观的代价。至于莱格拉斯,他不知道他的目的,他很可疑,但是……他转过脸来,噘嘴微笑的样子让他胸腔里充满热气,感觉良好,对前景充满信心。
那张形状完美的嘴嘟嘟囔囔地说,“索lun的支持者,大多是自发形成的个人团体。和当局不一样,他们认为自己能代表人民,希望公开政府的真相——索lun利用了这一点,他想摆脱牢狱之灾,势必需要那份资料和当局谈条件,他煽动了一群头脑发热的人,当然还有不少投机主义者想从中获利。”
“某种意义上我也曾经希望公开资料,因为它能定史麦戈的谋杀罪名……”警探接着说,他自然而然地问出一个许久以来的疑问,“那么你呢?你为什么要参与?”
莱格拉斯望着他的眼神难以名状,又带着些许狡黠,“你说了,问题是用来交换的。”
阿拉贡这才笑了,“你同意合作了。”
他说着便加快车速。
*
“你说不出十分钟就能再动起来。”
“不,小皮,你没搞清楚「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存在感性认知的偏差。”
“我讨厌哲学。”
“其实他想来点儿华夫饼,哈哈!”
波罗米尔·艾克西里昂警官双手撑在引擎箱边上,梅里和皮聘围着他奔来跑去,他不能好好检查发动机出了什么问题——刚才忽然熄火让他们差点撞上隔离墙。带着四个孩子的警探先生觉得应该先报交警解决,但他发现手机刚才被摔烂了。
“我得步行到前面的公用电话亭求助。”他对看起来最安份又守规矩的弗罗多说,“你们乖乖待在车上。”
男孩点点头,忽然抬眼看向他背后。
一个人影笼罩了他们。
警探反应及时,蓦得转身——
“午安。”陌生男人背着光微微歪头,用懒洋洋的、不乏礼数的口调说,“看样子你们需要帮助。”
他的身后,一辆银白慕尚慢慢地降下车窗:凯兰崔尔·雅塔尼斯·诺玟·罗斯洛瑞安公爵夫人抬起帽檐,目光和蔼又遥远。嘴角边沉淀着岁月的记忆,她仿佛在微笑,当那(和代表尊贵身份的车牌照一样)美得触目惊心的视线与巴金斯相遇时,孩子不由自主地合上手提电脑。
USB闪存盘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