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喝酒上脸,整个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实在是不雅,掩清和到底是谪仙,即使一下灌了自己那么多酒,却也只是引得面颊泛起两朵红晕,可怜极了,也漂亮极了。
“不行,借酒消愁愁更愁,不许再喝了。”只可惜慕子云简直不讲情面。
“真的不行吗?”掩清和眨巴眼睛看他。
“…不。”
“连你也和我过不去。”掩清和委屈瘪嘴。
就像那时中了返老还童咒一般,慕子云原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没成想其话音刚落,shi润便顷刻在眼眶内聚集,眼圈还没来得及红,豆大的泪珠便“吧嗒”一下落了下来。
“连你…也和我过不去…”掩清和抽泣着、以手背遮住眼睛,磕磕绊绊地又说了一遍。
借着酒劲,掩清和哭得十分酣畅淋漓,只是他不常哭,就连方才那样激烈的亲吻都没能使其红个眼眶,人生中少有的几次落泪也都贡献给了慕子云,不多不少,恰好将慕子云罕见的惊慌失措给勾出来。
例如现在,他被掩清和的泪迷乱阵脚,便试图将那酒壶塞回那泪人手里,嘴里哄着“喝吧喝吧”的时候,掩清和却是不买账了,一把将他的手推开,又沉默着掉眼泪。
到底是和中了咒那时不一样,既好骗又好哄,慕子云有些犹豫了,唯恐自己的动作过火将人惹得更气,却又不能什么也不做,只能小心翼翼地替他顺背。
谁曾想,掩清和竟是顺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嘴里嘟囔着:“烦。”
许是酒的原因,掩清和的身子烫得可怕,几乎是瞬间便将空气暖化,而慕子云的心便好似那沸腾的水,咕噜咕噜直冒泡,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这还不够,许是得了安慰便更觉委屈,掩清和将头埋在慕子云胸膛上蹭了几下,又极其自然地挪到了他的腿上,好让拥抱来得更充分些。
若说是因为醉酒,掩清和也实在反常,慕子云是真心吓到,便愈发小心翼翼,问道:“清和,你现在哭…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爹啊?”
掩清和不说话,慕子云便像哄宝宝那般抱着他晃晃,道:“若是因为我,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能再哭了,我看得心里难受,比打我骂我都难受。”
“他若是如你一般就好了。”掩清和沮丧着拥紧他,“也能这般对我,这般心疼我。”
慕子云眉头皱起,面色如霜,却还是尽量保持着语气的温和,问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同我说说吧,我愿意听。”
“他想抢我走。”
“走?”慕子云试探地问了句,“是想带你走吗?”
“是抢。”掩清和笃定道。
那日父子俩意外相遇,并没有上演什么令人涕泪横流的重逢戏码。
实在是倒霉,他二人的关系明明只是严野云随口一提,连添油加醋都没有,却意外成为了掩百川心头上一根大刺。
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父。
掩百川假情假意地询问了几句便原形毕露,冲着掩清和气急败坏道:“你好好一个天庭命官,何必要与他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掩清和微微歪着脑袋,显然是啼笑皆非,“莫说别的,单凭同为鬼王的行事作风、治理能力,你觉得你同他比起来,谁更配得上这个词呢?”
若是民间帝王,自然是总说先皇好,毕竟死者为大,再如何不堪也都是过去了。只是这神鬼的世界没有死亡,前任君主退位的原因通常都是因为有更合适的人选出现了。
“我那是自愿退位!”掩百川急着给自己找补。
“你当然是自愿退位,倘若你不是管得太烂不堪重负、不得不在名声彻底败坏前退位,你又怎会放弃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呢?”
掩清和的话字字诛心,他承认有故意的成分,却并不为此感到抱歉,毕竟这是他自长大后第一次试着挑战父亲的权威,自然是要功力十足。
作为掩清和唯一的长辈,没有娘亲的掩清和从小便只能受掩百川所制,而后者习惯了这么多年来对儿子呼来喝去的作风,却在儿子有出息之后发觉自己的权威失效,自然是大发雷霆。
更何况自己这儿子还向着外人。
掩百川可谓是盛怒:“掩清和!那个姓慕的究竟有什么好!竟是将你迷得五迷三道、不知黑白,连父亲的话都不听了,我从小教你的匡扶正义、惩恶扬善,竟是都被你当个屁放了么!”
“他究竟有什么不好的?”掩清和喊道,“从小你就管着我,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现在是连我的人际交往都要管了吗!”
“你真真是错的离谱!”
若不是他二人此刻离得不算近,掩百川的怒火只怕要转为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掩清和苍白的脸上。
“我错了?”
掩清和终究是没法再硬气,在掩百川怒气越盛的同时、他的怒气渐渐化作了无力,呈现出一种沮丧的既视感。
“究竟匡扶正义是对,沆瀣一气是错,惩恶扬善是对,同流合污是错,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