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云想和人家说话,自然也知分寸、断不会主动提起昨夜发生在他们二人之间的那些春花秋月,见人露出些许不耐烦的情绪来,急忙话锋一转,正经道:“怕你醒来要揍我,便只是帮你脱去了外衣……没帮你沐浴。”
“那可真是多谢。”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回应。
“一会儿洗漱完,咱们先去一趟鬼界再回来,去那户人家中看看。”见掩清和穿好衣裳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慕子云便将他搁在梳妆台上的发带递了过去。
掩清和系好腰封,有些错愕似的接过那发带,应了句:“…好。”
——这厮…有些殷勤得过紧了。
若掩清和是个感情迟钝的纯天然,便不会觉得怪异,也不会觉得慕子云这般是多么反常之举。可偏偏他是个心思细腻敏感之人,纵使慕子云心中那份不妥只是泄露出来些许,落在他眼里却还是无可避免地被放大了。
这一上心,便使得一种有如蜂蜜般黏糊的张力逐渐萌生,在他二人之间弥漫着,拉扯着,纠葛着。
便是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烦躁。
慕子云正背着身子在桌前烫着茶杯,一抬头便见掩清和套好了鞋袜急匆匆要出门,连忙喊了句:“清和,你等等……”
掩清和脚步一顿,没好气地回过头来,问了句:“做什么,我去净手你也要拦着?”
“没——”
慕子云满心满眼还是昨夜那个任揉任捏的掩清和,然一觉醒来又好似回到了天地初生前,落差大得都没能马上接住话来,便见着掩清和自顾自地出了房门。
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很显然,慕子云完全没意识到别人去净手不等他的行为根本无伤大雅,反倒还自顾自地为此失落了一把。
可失落归失落,纵使掩清和只是去位于后院的茅棚,他也不放心,心道为了茅棚完好无损、为了在场其他人的安全,还是拎起茶壶跟了上去。
掩清和走得不算快,可待慕子云尾随着他来到茅棚时,便撞见他潇洒地把门一关,将人挡在了外头。如此一来,慕子云便不好厚着脸皮挤进去,以免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再被人赶尽杀绝。
冬日的暖阳即使没有盛夏时那般毒辣,却依旧能为人带来一丝温意。可眼下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未升起,风也尽职地吹着,小客栈能提供的茅棚简陋得很,眼下自然是四面透风、冷得出奇,逼得掩清和不得不速战速决。
这一大清早的,客栈里只有厨房的师傅们会为了准备早饭而早起采购,估摸着也不会有人靠近这里,掩清和便稍稍放下心,专心致志地解决晨起大事。
方才他进来时便见着门边放着一桶水,应当是用来洗手的,只是这天寒地冻,一大桶水早就连同木瓢一起冻成了冰坨子。
掩清和没多思索,便燃起掌心火,就地化起水来。
“清和,好了没啊。”门外传来慕子云百般聊赖的催促声。
掩清和道了句:“闭嘴。”
外头的人被他呵斥了一句,果真不再出声,掩清和便盯着那桶半化的水、专心致志地思考着要不要现在就着冰水洗手——毕竟那人在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
冰很纯净,化成水之后便拥有了镜像的能力,掩清和望着倒影里的自己正准备伸手,谁曾想竟是忽然见着水面倒影中冷不丁冒出一张扭曲的人脸来。
“谁!”
掩清和猛然扭过头去,同时小腿一别、将整桶水抄了起来,手里翻花似的掐了几个决,迸出一道蓝光击中腾空的木桶,桶中那半化不化的水又顷刻间凝结成冰,顺着力道直直朝那人影砸去。
掩清和并非武神,高度紧张时便会用力过猛,那冻成石头般坚硬的木桶击中目标后、又借着剩下的气力带着那不速之客直接将茅棚的墙面砸了个窟窿,那面墙的支柱随之被撞断,顷刻间塌了一半。
“清和!”
听见令人不安的动静,慕子云自是心中焦急,顾不上会不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便一脚踹开了那茅棚脆弱的门。
掩清和就站在门框边,看起来毫发无伤,慕子云稍稍松了口气,连忙将他拉到自己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无事。”掩清和摆了摆手,示意他去看茅棚另一头的狼藉。
方才掩清和见着的人影明显是有实体的,却在被冰桶压住的同时软了下去,此刻还当着他二人的面、从那人偶扭曲的口鼻中冒出一缕白烟来,鼓鼓囊囊的实体也随之萎缩,只剩一张薄薄的人皮。
慕子云皱起眉,道:“是个人偶。”
“方才突然出现的,脸上画的跟鬼一样,吓了我一跳。”掩清和自然是面无血色、也面无表情,漠然道,“这般光天化日走一遭却什么也没做,明摆着是在示威。”
“的确,明知我与你仅有一墙之隔,且断不会让你出什么差池,还敢如此大胆。”慕子云面色灰暗了几分,显然是不爽。
然而他这关注点却似乎逐渐跑偏了,只听他又问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