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我不下去了,我不该下去的,真的不行,我为什么要折磨自己。”罗格用几张厚毯子把自己裹得只露一双眼睛和几缕发丝,缩在火边瑟瑟发抖。而阿拉梅穿着一身shi透的裤装,在球状罗格旁边蹲得纹丝不动。他们二人简直身处不同的季节。
海滩上的工作人员端着大托盘到处转悠,袅袅白雾被他拖出线来。阿拉梅招手朝他喊:“麻烦这边!我男朋友要冻死了!”
罗格完全顾不上在心里对她的用词表示不满,因为他真的要冻死了。然而近的远的笑声此起彼伏,这些世世代代生长在这里的Jing灵都跟冷水鱼一样。他在想,既然阿拉梅完全不怕冷,她为什么要学着提里安的诺多Jing灵穿大斗篷,那一条可不轻,冬天出个门多累,难道就是为了入乡随俗吗?
“来,热红酒,放了橙子皮、姜、rou桂和豆蔻,要蜂蜜吗?算了我给你加多点。”黑头发少年把一个大杯子递给罗格面前,然后转头看着阿拉梅,“你到底干了什么?不会想谋财害命吧?”
“我没有拖他下去……”
“我想试试,然后……失败了……”罗格和阿拉梅同时说。
少年无奈地把另一个杯子放上火前的烤架,说:“这杯是姜茶,待会喝了,酒喝一杯就好,rou桂和豆蔻吃多了不舒服。你们带衣服了吗?”
“带了带了,两件毛斗篷,还有厚毛衣羊毛袜。”
“行,你们随时叫我。”他转向罗格,“您是南边来的吧?我们这里比较……民风剽悍。”
罗格小口小口地抿着热饮,伸出另一只手来比了个大拇指。
他在阿拉梅的老家,一座位于维林诺西北海岸线的城市。一周之前,阿拉梅觉得到了见家长的时机了,便拉着罗格冒雪赶了几天路,谁知她家大门紧闭,门口的灯柱上挂了一个小牌子,上书“屋主出去玩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阿拉梅再三和罗格解释她父母绝对没有讨厌罗格,这只是因为帖勒瑞行事都比较随便,忘了时间是常有的事,不在家里过大节也是正常Cao作。罗格住进了阿拉梅家的空客房,然后,将要持续二十多天的新年就开始了。
这里的冬天远远比提里安冷,过节的风俗当然也和提里安完全不同。新年的开始时间没有固定的日期,就看哪一天海上的冰结到了一尺半厚,这个日子一般就是来年一月一日前的十天左右,而且节日保留活动极其硬核——比任何一群Jing灵的风俗都要硬核——天要亮未亮一片蓝色的时候,在冰上挖洞,人自海岸线上的洞里跳进去,从冰盖下潜泳去下一个洞。洞和洞之间用绳子串着好些奖品,珠宝器皿布匹零食什么都有,离沙滩越远的地方礼品也越丰厚。
阿拉梅水性极好,罗格借着水下放的灯,看到她箭一样就窜出去了,再浮上来的时候已在几百米开外。她取回一包海蓝宝石原石还有一套红铜的厨具,蹦蹦跳跳地过来跟罗格说这些东西要带回提里安,她准备好好做饭不再随便瞎吃。罗格突然懵了头,说他也想试试,并再三声明他会游泳,像要劝服女朋友。阿拉梅给他腰上绑了条绳子,而她蹲在冰上随时准备捞他出来——绳子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罗格喝完一杯热红酒,身上的海水也被最里层的两条大毛巾吸了干净,觉得自己终于活了。阿拉梅没了玩心,就在沙滩上换衣服,转眼间脱到聊胜于无的程度。罗格一声惊呼被他生生压了回去——他面前还有好几个人也在大庭广众下换衣服,脱得更光。放眼望去,大家都在这么干,晨光下好一片白花花的鳕鱼排。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待会去吃鱼锅吧?你得赶快吃点驱寒的东西,光喝饮料不够的,回家路远,还得生火现做。”
“都听你的。”罗格把阿拉梅的斗篷也裹在自己身上——理直气壮地。
她在他面前轻快地转着圈,薄薄的白裙子散开又收紧,她伸手过来牵他:“我想了好久了!特别好吃!”
罗格被她拉着慢慢地走,脑子里却在想,他和艾嘉摩斯是不是都喜欢和自己互补的对象。艾嘉摩斯胸小,所以他喜欢胸大的,不论男女都喜欢胸大的,大成罗格这样那就太完美了。罗格自己胸大tun翘,完全担得起“波涛汹涌”、“胸怀宽广”和“曲线火辣”,所以……他喜欢线条平顺的?严格来说阿拉梅也算不上平,但是和诺多比起来她就是平,像把一个诺多姑娘压缩了,水平面上的压缩力度比垂直面的大。这是神之子的天性吗?人类也是这样,Jing灵也是这样,从最早开始就是这样。这算不算以貌取人?可是Jing灵不就以貌取人吗,这也不是个贬义词。所谓相由心生什么的……他为什么下意识地就觉得它是贬义词呢?他从未因为外形而被人讨厌,他的朋友里也应该没有这样的人,既然他的整个生活环境都不存在负面的以貌取人,为什么?可能是在冰海里泡到脑子了吧,他今天的思维格外发散,各个问题都直击灵魂。
“就是那家店,”阿拉梅朝前指,“每年这个时间都改成早上开门,就是做游完泳的人的生意。平时可都是晚餐才开的。”
太阳还刚刚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