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做了一个梦。
他看见梦里的自己身材高大,裁剪合身的西装衬出结实的腰腹和修长的双腿,大步流星地走在黄昏的街道上。他大概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但脸上的笑容却充满了自信,宽阔的肩膀仿佛能扛起一切重担。他不再躲闪着他人的目光,而是愉快地向每一个路过的熟人打着招呼,他人也同样回予他友好的善意。
“许岩,今晚出去喝酒么?”
他夹着公文包,笑着摇头道:“不了,媳妇在家里等着,我先走了。”
“啧啧,你们夫妻两个感情真好。”
“说什么呢,人家老婆是个温柔的大美人。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当然也要回去宠着了”
“哈哈哈,没别的,就是缠人。而且今早说好了,晚上按时回去。”许岩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朝车窗外的几个同事挥手,“明天见!”
梦里的许岩是个,还是个乐观开朗的,唇边的微笑透出温暖人心的感染力,和那个孤僻乖戾的许岩有着天壤之别。天空被夜色割出黛黑的纹路,许岩看到那个属于的“许岩”回到家,将车停入车库里,工作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兴高采烈地跑上楼,推开家门。
“我回来了”
——能用这种笑容推开家门,里面一定有他爱的,同样也爱他的人。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的许岩鼻尖发涩,胸腔竟传来阵阵痛感。他眼前出现一团朦胧的白雾,隐约看到厨房里走出一个纤弱的身影,朝许岩走了过去。两人貌似在玄关拥吻,那个模糊的影子为许岩脱去外套,将饭菜摆上餐桌,两人对坐用饭,亲昵地说着一天内发生的种种琐事。
梦外的许岩努力想看清那人的容貌,却只能望见一个安静纤细的背影。
晚饭后,那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许岩搂着那人的腰,蹭着对方温暖的腹部,枕在那人的大腿上。那人便轻轻地为许岩做按摩。两人就像一对最普通不过的夫妇那样聊着微不足道的闲话,偶尔会亲吻一下,然后继续依靠在一起,十指相扣地度过漫长的夜晚
]
?
是梦。
许岩睁开双眼,窗外灰色的Yin云沉甸甸地挤在天幕上,世界仿佛被镀了一层冷光。他躺在自己的宿舍里,双人床的下铺,冰冷的手脚上残留着被褥的暖意。
“”
他目光茫然,头脑还萦绕着昨晚那个离奇的梦。他梦见了身为的自己,还有身边那个依靠着他的身影。他是个,强大又的,笑容不曾在他唇边消散,生活犹如脚下一条镀满光亮的康庄大道——作为的人生,他根本不敢想象的画面,却在梦里出现,真实到不可思议,仿佛他本就该走向那种充满光明的未来,而当下狼狈不堪的现实才是转瞬即逝的梦境。
“Cao,妈的”
许岩哽咽一声,用手臂挡住面颊,掌心触到了冰凉的泪渍。他使劲揉了揉眼角,吸了吸干涩的鼻子,才忍住不让自己的泪水夺眶而出。
许岩身边的人,是朴之桓。即便他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心底也有一个声音笃定地重复道,那就是身为的朴之桓,他的家人,他的伴侣,也是他一生的挚爱。许岩蜷起身子,在被子里浑身颤抖地啜泣几声,好半天才平复了躁动的心情,骂骂咧咧地擦干净眼梢的泪渍,下床走进独卫里洗漱。
他眼眶通红地对着镜子刷完牙,正打算俯身洗脸,突然发现了手臂上的淤青。许岩目光一愣,蓦地扳过手臂,看到肩头也有一小块凉悠悠的药贴。他查遍了自己的身体,在各处发现了好几处殴打所致的伤痕,不由呆住了。
“这哪来的?”
许岩站在原地,对着镜子里茫然的自己喃喃说道,大脑深处突然涌起一连串暗chao般Yin晦的记忆,从他的神经中剥离,掐住了他砰砰乱跳的心脏。他几乎从地上跳了起来,慌忙地奔到床边,拿起手机,正打算拨通凌正的号码,却看到了凌晨四点发来的短消息。]
【许岩,还好吗?我爷爷病情有些棘手,这几日我可能会比较忙,无暇顾及你。抱歉,原谅我,等我一有时间就去找你。】
——凌正的爷爷。
“Cao”
混乱的记忆开了一条豁口。许岩蹲下身,仿佛被那些回忆刺中似的,双臂颤抖地抱住自己的头颅,惨白的脸上冷汗涟涟,瞳孔惊惧地放大。,
“我他妈的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他哑声说着,就像受了惊的兔子,在地上浑浑噩噩地转了几圈,浑浑噩噩地拨打了凌正的电话。
【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许岩一连拨打了十几次,凌正始终没有接。他噗通坐到床上,腿脚僵硬,似乎抽筋了。他目光僵滞地注视着对面的墙壁好半天,才拿起手机敲打着屏幕上的键盘,打下一连串语无lun次的消息。
【凌正对不起我,我你爷爷没事吗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太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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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做了挺过分的事我你现在怎么样?看到消息给我回个电话吧,如果可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