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正从噩梦中惊醒!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冷汗淋漓,起伏的胸膛充满了窒闷的苦痛,像是一只蚱蜢在肺囊中艰难地挣扎。他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待在一个陌生的黑白房间里,四面钟声滴答,花梨木地板上叠着几只皮墩,笔挺伫立的书柜像只直立的幽灵盯着他苍白的脸。
棕黑色的实心木桌上有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闪着蓝幽幽的荧光。凌正无暇顾及这番昏暗的景象,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许岩被轮jian的画面,还有被自己用力扯成一地残骸的凌安安。
“许岩安安”
他喃喃念着这两个他此生最为牵念的人的名字,双眼突然蓄满了热烫的泪水。凌正视线模糊,意外在床头摸索到了手机。他想起下午刚和凌安安通了电话,便手指发颤地拨通了许岩的号码。几滴泪落到了他的手背上,化进了余热尚存的被褥里。墙壁上游动着屏幕的荧光,交错着黑夜的暗影。凌正一动不动地坐在蓝色的深渊里,一颗心几乎要随着那嘟嘟的通线声跳出来。
他再也无法忍耐了。他要听到许岩的声音,他要诉说对他的思念,全部,所有,让心头消融成汹涌巨浪的感情一滴不剩地流进许岩的身体。他想自己待会儿就要去寻找他,搂紧他,在对方耳边呢喃絮语。他要用一个小时的时间亲吻那总是干裂的嘴唇,他要整晚整夜拥着许岩沉睡入梦。他要进入许岩的身体,就算不做爱也无所谓,他必须要楔进他体内,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夜也好,他要将自己的一部分深深填进对方的躯体中,他们要成为一体。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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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的忙音使凌正的目光呆愣许久,直到门缝里钻出一道光亮,陈茜静默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才寻回了迷失在黑暗里的某些神志。
陈茜道:“小正,你醒了吗?”
凌正看了看挂钟,现在是晚上七点半。难以置信,那漫长的噩梦竟然只持续了三十分钟。
“姐,我要走。”
好半天,凌正干哑地挤出这句话,笔直的脊背消沉地弓下,像座倾颓的钟塔。他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衣裤,神情恍惚地穿戴,好几次都无法将纽扣正确地系齐。他的耳边还一直反复着那段忙音,令他心急如焚又茫然无措,泛红的眼眶险些又盈满温热的泪水。
陈茜默然看着凌正慌乱的动作,轻声道:“这就走了?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把你背上来的,不留下来吃个饭吗。我焖了一些海参,你好歹吃几条,也给安安带回”
“不用了,姐,不用了。”凌正系好腰带,飘忽的声音宛如雪原上一道无处归依的寒风。他背上单肩包,正要推门而出,却在跟陈茜擦肩而过时,听到了对方的叹气声。
“如果是为了许岩,你没必要这么着急。”
“他恐怕已经不需要你了应该说,你不回去,他才会感到轻松。”
凌正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睁大的眼瞳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怆然。
“为什么?”
陈茜将视线移向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今晚带你过来,本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事。”她走过去,打开一个文件夹,双手撑着桌面,呼出一口气,“本想等你吃完饭再给你看,但我想你也不是小孩了,掌握讯息比填饱肚子更重要。”
凌正盯着那闪烁着光芒的屏幕,蓦地感到脊背发凉,原来冷汗早已shi透了衣衫。陈茜将电脑屏幕移向他,点开一个只有几分钟的短视频。
“你好好看看,不过,不要太激动。”她道,“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在几天前。”
视频开始播放,凌正凑上前,身体一节一节地下移,显得有些迟钝。他聚焦的视线一开始有着短暂的动摇,随后如抻长的铰链骤然掐紧,整个人跟害了病似的抽搐颤抖!
“小正?!”
陈茜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凌正摇晃着,剧烈震颤的肩膀仿佛能抖下一堆皮rou和软骨。他的双眼越睁越大,双耳似乎被视频里的声音刺穿,不由向后退了几步,又突然间上前,骇然收缩的瞳孔紧盯着那晃动的光影,仿佛要把每一帧画面都印入大脑。
直到视频结束的十几秒后,陈茜才听到凌正嘴里发出的呜咽和怒吼,像凶兽,像孩童,像极了世间可怖又脆弱的一切。她很久没见过这个表弟如此悲伤的样子了,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对方母亲冷冰冰的葬礼上。她的表弟一直把自己蜷缩在一层坚固的茧里,她以为那层冰封的隔膜再也没有消融的可能了。
柔软就意味着更多的脆弱,也意味着更多的宣泄和解脱。
陈茜想,终于,他释放出来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凌正喉中发出涩哑的哽咽,他神经质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如同揉搓着混乱的记忆,仿佛与画面上的恋人一同陷入某种噩梦的漩涡,双腿几乎支撑不住在崩溃中摇摇欲坠的躯体。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你们凭什么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