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刚上浔月的种种,又何止单浮一人对她那张脸起疑的?可真正敢确定的,却也只有几个人。
“青鸢性子极其刚烈,没想到你也是一样。”单浮拿下她的手,见她眼神复杂,便道:“当年青鸢与惜蓝二人都拜在我门下,二人禀赋出众却不能共处。后来青鸢转去了剑门跟了你的生父白珏,而惜蓝则早早与白宁一起……哎,早下山也是好,毕竟她本身是皇室中人,吃不得太多的苦。”
“我与他之间的缘分,竟然这样深吗?”察陵湄兀自喃喃,心却疼的厉害:“察陵家待我很好,婆婆,我对过去之事没有怨恨。可是宁澜确是真真的受害者……”
无父无母,在绊雪谷由师傅照料长大,那样小的年纪却被下了忘尘,如今因果循环,从前父辈的作孽却都要他来承担。
单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似乎也在发泄一部分心中的悲哀,她缓缓道:“凭宁澜的医术,想要有怎样的作为都不难。可这孩子正直,连下毒都是不太愿意的。若换了旁人知晓这些前尘往事,又有他那样的能力,恐怕真会搅得世间不宁。”
人都有怨怼之心,仇恨的能力,可要坦荡地面对过去,释怀愤恨,再走接下去的崎岖之路却是少有人能做好的。也唯有宁澜这般通透敏慧之人,才能在独自承受这些山崩般的事实之余,还有闲暇周全浔月,顾及察陵湄。
“可仁善之人却也不该为从前种种负责,我实在心疼他……这里面也有我的许多过错。”
单浮瞧着察陵湄凝噎失落的样子,再难想起年初刚来浔月时候那个随性明丽的小郡主。
“湄儿,宁澜并非生来仁善洒脱。他身上的点点滴滴或许来源于白湛的教诲,或许来源于世间百态的遍览,或许是自己内心的参悟。他有权利选择他想守护的事物,那不仅是成全浔月和你,也是成全他自己。”
察陵湄点点头,宁澜从前一向散漫自由,她从不曾想他有朝一日会成为万人之上的浔月掌门,不曾想他也会有严苛肃穆的时刻,所谓能者,便是如此吧。
“婆婆,他身上的痛苦……你也没有办法是不是?”
单浮轻轻叹了一口气,“宁澜医术远在我之上,他也无法,我自然也无法。影蛊出自于巫族,或许也只有巫族的人能有法子了。”
楚楚,楚楚,你去了哪里?白念危已经去世,如今唯一还有可能解蛊的唯有楚楚一人。巫族远在南召,难道那次大战之后她又携巫族群众回南召了吗?
“掌事,山上来客了。”随云进来禀报了一声。
单浮抬头:“何人?”
随云看了看察陵湄,答道:“是东琴掌教,墨夷顷竹。”
听得这四个字,察陵湄身子晃了一晃。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惊乱绝望的晚上,那个差一点点便再也见不到宁澜的时刻。墨夷顷竹,她对他再无半点敬意,还有的只是怨恶。
“他现在在何处?”
“郡主,墨夷公子正在和掌门叙话。”
察陵湄遽然起身,“婆婆,我要先离开了。改日再来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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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赶到惜竹苑,墨夷顷竹此人太具威胁性,似乎不近人情,偏执而顽固,为了一己私欲竟能将她送到单夜群手上。她不敢想象他见到宁澜会做什么事,宁澜竟还让他上了浔月?
惜竹苑内倒是并没有她说想象的乱象,反而日光明媚,潺潺流水倒显得此地静谧和谐。察陵湄的心却没有半分放下,既然院内不见这二人,那必然是在宁澜屋中了。
“宁澜!”门也没有关,察陵湄径直闯入了房里。
房中二人皆看着惶急而紧张的她。墨夷顷竹一身玄色长袍,不过几日未见却觉得他脸颊消瘦不少,眉宇之间再无那日的狠厉决绝,唯有几分端肃悲寥之意。
宁澜冲着日光下的她温和一笑,伸手道:“过来,湄儿。”
察陵湄惴惴走到宁澜身边,紧紧挨着他,眼睛却直勾勾瞪着墨夷顷竹,终是出了声:“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有尊称,没有一点点的和婉之意,语气里只有巨大的敌意。宁澜听得清楚,即便察陵湄向来没规没矩,可她从前对这个墨夷公子到底又敬又怕,今日这般看来当真是在墨夷家受了很大的委屈。
“湄儿,公子是我请来的。”几分自责叫他不自觉握紧了察陵湄的手,示意她坐下后,宁澜重新看向墨夷顷竹:“你可想好了,九死一生的事,你真的决定自己去做?”
墨夷顷竹眼中似是无物一般,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若没有想好,我也不会亲自来浔月。”他将面前的两份竹卷推到宁澜面前,“我亏欠她太多,留着这条命就当是帮她做一些事了。”
察陵湄张了张嘴,不可思议看着桌上的册子,那是墨夷家世代守候的宝物——《净心策》,从前顷木的母亲为此而死,她亦因为误闯竹林而被责罚过。
“公子你?”脱口而出的话叫察陵湄来不及改称呼,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又放低了姿态,她心中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