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鳍将腰弯了下去,双手捧上那一直细心抱着的物件举齐至头,傅梦影并不曾着急接,反而带着笑重复了一遍他刚才曾说的话:“奉师相之命?小先生,你的话相互矛盾啊?”
被叫小先生的墨鳍不意外的红了脸,大约也是想起来自己那对不上的谎话,索性也不吭声了,傅梦影懒得再同他计较,精致将那包袱收到手中细细打开。
那物件果然如猜测一般是副画卷,其上画的是位难得的美人,远黛清瞳,朱唇皓齿,不过是副画,却宛如入了魂一般的引人注目。
画卷旁还题上了诗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诗傅梦影熟悉的很,几乎不用多想便确定了画中之人的身份,也大约明白了欲星移的用意。
但在看到自己的眉眼与画卷上的杨贵妃多了几分相似时,终究还是没忍住变了几分脸色,虽然从前在读纵横家记载的时候曾知晓,李白杨贵妃甚至是徐福他们都或多或少与纵横家有着不小的牵连,但从前只是在字里行间窥探,哪曾知还有这般深意。
川离啊……真好奇他的心是什么做的,他排布了这么久,想不到脸一张面孔都算计进去了。
墨鳍不知道那之上记着什么,他站的稍远,只大约看出那是一副画,好不容易看出那名叫傅梦影的姑娘脸色变了几分,刚要开口,不曾想对方却冲他扬起了笑,顿时便陷进那如花的笑颜中,原本想着的,一朝竟全忘了。
“你们家师相,没有其他话要说嘛?”傅梦影一边笑着,一边凝出异能,趁着墨鳍正思考的时候猛的融了进去,他竟是未察觉,索性傅梦影现下也不愿细想太多。
“……没了”
“既无事,小先生也该离开了”
“啊…?哦!在下告辞”墨鳍这才反应出味来,躬|身行了个礼后便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傅梦影盯着门口,只看见那道身影彻底消失才缓缓吐出胸中的浊气,那副美人画早被她揉的皱了,好好的面孔被团成一团,力道之大,即使再平整开也会留有不小的印痕。
傅梦影忽想起温皇说过的话,不输不赢终是输,是了,是了……,世间何来两全术,枉费她自诩聪敏,想不到竟也自欺欺人这么久。
是啊,若她一早便做下决心,无论帮哪一个,都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将伤害降至最低,纵使皆有遗憾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局面,现在……俏如来他们查到了畸眼族头上,烛九阴也难饶过这些人命,早该想到的,她早该想到的才对,为何……
“咳咳…咳……”气急攻心,傅梦影忍不住咳了起来,一个不查便让血污了画卷的好大一片,她就这样望着那片血渍,许久,才了悟般的努力挤出抹笑来。
哈,事到如今还犹豫什么,她早就只剩一条路可选了,但在此之前…这个必须处理掉,望着那幅被她揉皱了美人图,傅梦影那双与之相似的眉眼上隐隐露出了决绝。
傅梦影的记性不错,这般久了都还记得去无梦楼那个传送符该怎样画,自妆匣子里抽出一根弹丸大的东珠细簪,用巧劲将那其上的东珠卸了下来,用异能细细的将符印刻画其上。
正巧看见了梳头常用的梨花香油,便也顺道拿在了手里,略微思量下便一股脑的倒在了画上,傅梦影轻轻碰了一下一旁原本立的正稳的烛火,没多久那画就燃了起来,火烧的很旺,顺带将整个茶几都烧着了。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般兴师动众的折腾一番,可她必须如此,也只能如此,若是真轻飘飘一声不响的走了,反倒引人猜疑,索性不如将事情搞大些,热热闹闹的,如此便可顺理成章的将还珠楼那几个原本盯着她的眼睛,通通引至那个忽然冒出来的海境之人身上,毕竟沉稳了许久的人忽然发疯,总是能引人好奇的,反正有哪个一早放好的异能蝴蝶在,保准重要些的,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许多是傅梦影一早便思索出的,现下也这般做了,她就站在火光不远处看着,看着那跳动的火随风飘着烧了个热闹,那颗刻好了传送术法的珠子就被她攒在了手里,只要稍一碰便能掐碎它回到无梦楼中,可她却始终都不愿动换,也不知在等着什么。
晚秋的时节,空气里都是干燥的,故而那火烧的很快,没过多久,就吸引到了人过来,她看见凤兮和凤蝶焦急的朝里面唤着,好些个人都往里面泼水,傅梦影原本想走,却被那抹蓝色留住了脚步。
她好像,知道自己在等谁了……
是他啊。
原本心脏还似被线揪着般,丝丝点点的闷疼着,可那人一出现在眼前,不知怎的却又放下了心来,像是隔上许久才终于将气喘匀了,竟觉安然。
自己是喜欢他的,纵使不是很想认同这个念头,可总归还记挂着些的,但这念头,这确认,终究是来迟了,迟了好多好多人的距离,现下最该说的唯一声幸好,幸好彼此皆未陷的太深,温皇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懂放下,她也是。
隔着不断上窜的火苗,傅梦影第一次好好的看向温皇,原来他生的这般好看,一点没有记忆中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