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阳步闭关突破瓶颈,悬雪和拂瑕奉命下山买酒,顺道往许久未回的家走去,却远远看到家已成一片狼藉,其上活动着十来只黑影。
拂瑕怒不可遏地冲上前与之厮杀,悬雪惊怒之余扫视地面,并未发现有血迹和娘亲,但眼下已没有选择的余地,放下坛子,冲上前斩断袭向拂瑕身后的一爪,努力稳住狂跳的心。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妖找上他们?
“拿起剑就勿要退缩。记住,你们是我阳步的弟子。”
感觉像过了一年那么长。背靠背,两个年轻人凭着残存的本能支撑着,招数全乱了套。
先前头顶的烈日仅剩地平线外的一角,周围的妖却在余晖之前从残存的视野里消失,视野全黑之前闪过一抹金红色。
再睁眼时悬雪发现回到了自己在宗内的房间,不知躺了多久,他感到身体僵硬,想翻个身,却牵动了全身的伤,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了。”阳步嗓音低沉,比上一次更甚。
悬雪便听话地重新闭眼,却没有再睡着。想起刚才看到投射在墙上的影子,阳步在把玩他的酒杯,旁边还有一坛酒。
悬雪感到身旁的人动了一下,可能是觉得挤,拂瑕像小时候一样侧过身抱住了他。
他再次疼的倒抽一口气,不由担心拂瑕这么大动作会不会扯裂伤口。
却听到酒杯被人重重捶到桌面:“不要命的醒了?”
他赶紧睁眼,把皱着眉头的拂瑕叫醒,拂瑕则还没回过神便被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
“我以为你们已经知道能力之外的事情不要管了。怎么?上一次没挨到教训,如今还以为自己能以一敌十天下无敌了?我真是好奇,白日梦怎么能做那么久?”
拂瑕面色死沉,推开悬雪,咬紧牙关绷着刺痛的肌rou大步离开。门外的乔霜看了一眼暴怒的哥哥,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跟上拂瑕。
沉默了一会儿,悬雪道了歉,再慢慢与阳步解释。
阳步丢给他一封书信,是娘的字迹,写着阳步在妖群活动频繁之初便派人助她移居别处,每月派人问候,让他不必挂怀。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怪不得阳步会去那里找到他们。
“信是刚刚到的,才想起来一直忘了告诉你们这事。”阳步背光而立,他眯着眼,看不清阳步神情。
阳步转身走到窗边,看了看拂瑕的背影,再次坐下,自斟自饮。
“我明白你们当时的心情,也知道你素来向着他护着他,但我是真的希望你们能惜命。你是跟着他冲上去的吧?怎么没放信号弹?”
“忘了。”悬雪移开视线,眨了眨眼。他不想重蹈覆辙,让师尊受责。
阳步叹了一口气,不再多问。
“我原先也想成为名扬天下的灵者,当上宗主,率众端掉妖界。后来……”阳步喉结滚动,如刺哽喉。悬雪亦被这停顿刺痛到了。
“后来那些轰轰烈烈的念头都淡了,觉得你们那样头脑发热的少年都幼稚可笑。可正是这份幼稚救下了乔妹。所以我现在还算能理解你们的想法吧,但是支持就说不准了,我还没见过谁家的弟子这么难带。”
悬雪瞧见阳步额角新添的血痕,低头道:“对不起。”阳步这次强行出关,日后将会更难进阶。
阳步沉声道:“这点修为为师怎么可能放在眼里。你们两个对不起的是自己的命。”
“不只是为今日之事。”悬雪目光定格在阳步右手黑色的护腕,心头沉重。
阳步动作一顿,放下酒杯,双臂交叠,面无表情地看向别处。
“原来你还对这事耿耿于怀。忘了就好。”
悬雪清楚记得那天救他的人乃右手使剑,不敢想象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重新回到他今日的位置上都经历了什么。
见他一言不发,阳步挑眉问道:“如果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你是不是要退缩,这样就没那么痛苦了?”
悬雪有些心虚,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有想过……但我做不到。若是见死不救,我余生都会不安。”
阳步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你倒是和你弟一样偏执。”
“但我每次……都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阳步轻笑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另一个选择的后果罢了。没有必要怀疑自己。你只是不够强,然后想太多。”
悬雪的肩膀开始颤抖,他抬起一只胳膊遮住眼睛。
阳步有一瞬间是不知所措的,最后只像对乔霜那般不知轻重地揉了揉他脑袋。
“过去的就过去了。你没有错,更没有必要委曲自己。锋芒毕露不好,但畏缩平庸亦不可取。”
他一直觉得悬雪缺了少年人的锐气,没想到到头来竟是因为自己,不由感慨。他自己并不介怀,只要是过得去的坎,都不值得缅怀。
“那,在足够强大之前,该怎么选?”\t
“惜命。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到更多想做的事。”
“若是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