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临雾不似扶光那般水路多,多是乘马车出行。
江之和梁止坐在马车内,掀起帘子看外面临雾都城的繁华,临雾都城多的是庄严大气之感,没有扶光都城那般雅致。
马车停稳在一庄严的三进四合院前,上有牌匾,写的是“孟第”,三间大门开。
“可是渡川君与子行君?”守门的两位仆人上前问道。
“是。”
“迎贵客——”一仆人高呼一声,只见便有四名婢子从门内出来,上迎,个个笑不露齿,仪态端庄。
“君请来。”其中一婢子开口,是很细很轻的女声,说着官话,但是带着几分口音。
前面两名婢子带路,江之和梁止紧跟其后,另外两名婢子则跟在他们后面。
江之他们不问,她们便不会主动挑起话题。
转过回廊,到了正堂,婢女们停在门前,还是那先前开口的婢子,轻声道:“渡川君,子行君,到了。”四人退向一旁,给两人让道。
江之和梁止进去,上座的是穿着红蓝配色的交领华服的男子。头发被束起成冠,面色红润,举止温文尔雅。身旁立着两婢子。
“迟春君。”两人作揖。
被唤作“迟春君”的男人笑意盈盈地走下来,与二人回礼,再开口:“久日不见,渡川——瘦了许多。子行倒是越发健朗了。”
这番话的语气竟是有几分像长者,眼前的人不过二十六的年纪。
孟松,字迟春。
“迟春君倒也是越发滋润。”江之调侃道,“知我意还令我入第,此番风度者,迟春是也。”
孟松听到这番话,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尴尬:“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渡川来临雾,作为朋友,理当如此。”
他是临雾的朝廷高官,是三进大门开,府邸被称为“第”的达官显贵。仍是喜迎掌三权在手,欲灭临雾的江之。
此人胸襟,如同瀚海。
孟松让二人入座,便是直接进入正题:“张相这边风声紧,手下人个个嘴巴严,唯一能知道的是韩肆的确与其会面,至于内容是何,无从得知。”
“师兄的手段我还是领教过一二的,”江之点点头,“我想——我需要见见韩肆。”
“韩肆如何,你还不知?此来临雾,怕是要无功而返。”
江之垂下眼帘,无奈笑着摇头。
梁止却替人回答道:“渡川心中何想,迟春君还能不知?定是想着什么——见他一面,也是好的。”
江之听了,又给了梁止一记眼光。
孟松失笑:“此话不假。”
梁止正言:“我们自扶光来临雾,经过了十多天,这十多天内,没有任何动作,不像是张珂的作风。”
他端起婢子方才呈上来的茶盏,轻轻嗅了嗅,道:“师兄也并非鲁莽之人,自然会有一番准备,挑个好的时机,将人引荐。”
他饮下茶水,含在嘴里,散发出苦涩。
孟松见状,点点头:“会帮你留心的。”
“迟春君如此,倒让我疑心你非临雾臣子,倒是扶光臣子。”
“渡川若非合纵派,此时我们应当是共事一君。渡川才华,应当被临雾子民称赞,而非忌惮。”他咬重了后面的字。
“我择合纵,便不会逆志。”
“忠一国,事一君,君子本分也。”
“渡川从来不以君子自诩。”
梁止及时打止两人的对话:“迟春君和渡川是欣赏对方的才华才结成友,虽说抱负不同,但也不能在此上面多纠缠。人各有志,何况是乱世,矛盾纠纷,说不清道不明的。”
两人作罢。
江之和梁止离开,去厢房途中,倒也没有避嫌,当着婢子的面,说:“从未想过还会和迟春君在事君上再做辩驳,我与他相知,仅互相欣赏罢了。没有人规定,政见不同的人,就不能成为朋友吧?”
这番话,说给梁止听,也是让婢子听,听了好转给孟松。
江之生于益泽,忠于扶光,忠于莫上,忠于郦风,攻于临雾。
11.
各自进了房间后,梁止夜里来找江之。
“渡川,”梁止倚在门边,“把别人从你的世界里划开,也把自己和别人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我不能害了迟春君。”江之坐在椅子上看书,他的话很轻,看似与谁关系都挺好的江渡川,却是在一直把人往外推,“我护不住任何人,也不想害了任何无辜之人。不想今夜过后,被有心人听去,次日就让我听到孟松勾结扶光臣子,以谋乱犯上的消息。迟春是我的朋友,也只能是我的朋友。”
“我,你,还有入怀,认识三年了。只有你沉稳观大局,小心行事。入怀有些时候都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更别谈我了。”梁止上前抽走他的书,“我和入怀虽废,但你可千万别把我们往外推。”
他游走于三国间,辗转五国,取得哪一方的信任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