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安和裴清遥乔装打扮,伪装成路经此地做小买卖的江湖郎中,从府中后门出来,沿着小道一路向住户多的十字街区走去,还没等走到,半路上就碰到有人因瘟疫死了在哭丧,哭人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nainai,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估计是他的独子,老人家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棍抹泪,颠三倒四的言语中道尽了独自抚养孩子的辛酸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无奈与苦痛,院子的门大敞着,估计是刚死没多久,老人家连发丧的钱都拿不出来,只好一块草席一裹,蒙一张白布。
沈亦安心里不忍,敲门进去询问。
老人家招手示意他们进来,说她姓何,拄着拐棍,知道他们是郎中后,颤颤巍巍的要跪,哭求着再给他儿子看看还有没有救,沈亦安连忙去扶,安慰道:
“老人家稍安勿躁,我们看看。”
先不说沈亦安只是略通医术,现下这个都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十成十的是死透了,沈亦安在阎王那又没有特殊通行证,怎么可能救得回来?
沈亦安试探着掀开白布,观察着死者,面部惨白,颧骨凸起,眼圈凹陷,明显是是一副病脱了形的样子,表边上沈亦安就看到这些,观察完轻轻把白布盖上。
回头问了何老太太几个问题,诸如最近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去过哪什么的,老太太一一答了,并未见何异样,与了她一些钱财,嘱咐她把儿子葬了,剩下的钱拿来养老,何老太太含泪应了,知道他们是过路的郎中,反而嘱咐他们小心些。
告别了苦命的何老太太,沈亦安两人一路向东边的十字街区走去,一路上边走边问边看,死了的人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任亲友哭嚎,半死不活的人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真是怪了,他们问过的这几户人家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特征,宫廷御医先他们几天到,研究了尸体差不多也是一无所获,只能勉强药不对症的配一些药试着看看,这次疫情怎么说都来的太蹊跷了,一直这样问到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也没有什么收获。
沈亦安并不气馁,正是有挑战性才更能激发沈亦安渴求真相的急迫,回到府中,叫于鸦端着栗粉糕过来房间,沈亦安,裴清遥,于鸦三个人互相交流疫情信息,展开梧州的地图,对着县上报上来的得病人数,一个一个在相应百姓居住地上画上红圈。
三个人,一个念名单,一个画红圈,一个细心翻书順带比对,梧州人口不少,两盘都栗粉糕吃完了也还没弄完,工作一直进行到后半夜,无数个红圈在一个地方重合:常河镇。三人相视一笑,疫情总算有了点眉目,三人再也熬不住,或趴在桌子上,或背靠在椅子上小眯了一会儿。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像笼罩着一层轻纱,万籁俱寂间一声鸟鸣划破了寂静,沈亦安从半梦半眠中惊醒,揉了揉眼睛,唤来屋外侍奉的下人端来水,简单的洗了把脸,整了整衣冠。
一旁的裴清遥还在靠着椅子背睡着,沈亦安轻轻把他推醒,裴清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沈亦安把昨天晚上的成果图往他怀里一塞,意思不言而喻,吩咐加派人手,重点调查常河镇
裴清遥立刻心领神会,起身弯腰行了个礼,拿好成果图出门,按吩咐做事去了。
常河镇,是有着“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称赞的好地方,镇子因河得名,坐落在常河冲积扇上,而常河从鸢苇山脉发源,是鸢苇山脉最大的一支分流,沈亦安他们半个通宵的辛苦总没有白费,至少知道病患集中发病在常河镇,治理起来就不会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常河就是一大突破口。
沈亦安想虽是这么想,但鸢苇山脉连绵起伏危峰兀立,怪石磷峋,要找到常河真正的水源地恐怕不是易事,鸢苇山脉还有其他分支,而其他分支却大多没有疫情,寻找水源地只能当成万般无奈的下策。
当务之急先从百姓生活入手,查看有没有其他的如暗河,水井之类的隐藏供水处,其次尽快对症下药,赶紧救治,必要的时候由官府出资,把病患集中到一个地方,集中治理,预防交叉感染,扩大疫情。
沈亦安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心想真是猪脑子,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于鸦还在趴在桌角上睡着,沈亦安猛地站起来的时候不留意碰了桌子,桌子一歪,没了受力点,直接把于鸦侧摔在了地上,大早上被摔醒任是脾气再好的人都不会有好脸色,于鸦气冲冲的爬起来,抄起桌子上的书就向沈亦安砸去。
“沈亦安,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
沈亦安灵巧闪身躲过飞来的书,从桌子的另一边绕过去,弯**子去拍于鸦刚才摔到地上粘上的土,嘴角扬起盎然的弧度,毫无悔意的道歉:
“小鸦子,对不住,对不住!”
于鸦赏他一记白眼,懒得和他计较。
沈亦安拍完土直起腰来笑呵呵的搓手,得寸进尺道:
“全部身家拿来用用呗,我这次回来的仓促没带什么。”
“干嘛?”